严明来到王凤身边,半蹲坐着,他想伸手搂一搂妻子,给她点安慰,但是脖子上戴着枷项,双手又在项圈里,这个简单的动作他都做不了。
“宽儿,流放的路上,多亏了你照顾你娘,你是个好孩子,辛苦你了。”
以前,严从宽无数次的想过他爹严明会将目光挪到他和娘的身上。
可是经过了刚才那些事儿,他突然就觉得,其实没有这个爹也挺好的。
以前期期盼盼的事儿,也像是老天和自己开的一个玩笑,他突然就不在意了。
他只觉得心里填满了恨,让他不想再看到这个渣爹的脸。
他冷冰冰的回了一句:“滚!”
脸上没有痴傻呆笑的神情,有的只是对这个世界的冷漠。
严明愣住了。
他听到了什么?
他的儿子,让他滚?
但是他却发作不得。
因为他这一刻,真觉得自己挺不是东西的。
“宽儿……”
严明还想说些什么,安慰下自己的儿子和妻子。
严从宽已经从地上腾的站了起来。
严从宽原本长得就结实,八岁的孩子个头已经到了严明脖子,肌肉结实,看起来身强力壮的,还有几分压迫感。
也是这时候,严明才恍然发现,儿子严从宽已经不知不觉间长大了
。
还未待他多想,严从宽用力的推在严明的胸前。
“啊……”严明只来得及大喊一声,就重重的摔在地上。
枷项重重的撞击在他的脖子、肩膀,让他整个人疼的恨不得想像个炮弹一样在地上弹起来。
疼,太疼了。
严从宽身体缓缓的蹲下去,他没在乎严明的疼痛,而是嘴唇贴着严明的耳朵,声音低沉森冷:“滚!再靠近我和我娘,我就把你丢出去喂狼。”
哀莫大于心死,严从宽就是这样,他对他这个爹已经完全失望。
他宁愿相信母猪会爬树,都不会再奢求这个爹会对自己和娘上心。
他觉得严明唯一展现出来的那一丝丝关爱,也不过是为了满足他自己心里那残存的一点身为人夫身为人父的责任。
冰冷的话撞击在严明胸口,这种感觉甚至比身体的疼痛更让他绝望。
绝望过后,他就震惊于自己儿子清晰无比的表达出自己意愿的句子,这真的是一个智x可以说出来的话吗?
紧接着,更让他震惊的就是,他看到自己儿子,笑着从地上爬起来。
坐到了王凤身边。
脸色就跟变戏法一样,面上流露出来的依然是呆滞痴傻的表情,和他之前每天所见无二。
难道刚才是自己
的错觉?
不,不是错觉,刚才他清晰的看到了儿子愤怒的神情,那些话就是自己儿子跟自己说的。
严明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和困惑中。
大嫂王安安在耐心的给严从玲讲故事。
虽然这场泥石流也让她恐慌,但是苏沫临危不乱的气度深深吸引了她。
严从玲的表现也让她将这些恐慌抛到脑后。
“娘,小玲儿要勇敢,刚才小玲儿很怕,都快怕哭了,是不是很丢人呀?但是小玲儿记得答应叔母的,我觉得我可以更勇敢。”
王安安欣慰又激动,这是她的女儿,严从玲的坚强让她感觉到更多的是一种骄傲。
“小玲儿一点都不丢人,娘跟你说哦,娘刚才也差点吓哭了呢,可是娘看到小玲儿都这么勇敢,娘就愣是把眼泪憋回去了。”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小玲儿非常的勇敢,那小玲儿会不会觉得娘很丢人呢?”
“当然不会,刚才树晃的那么厉害,可是娘紧紧抓住我的手,娘是全天底下最好的人。”
“小玲儿真乖。”
……
终于在官差的催促下,众人收敛好情绪,拖着疲惫的身子,继续赶路。
脚底下满是泥泞,大家走的很小心。
领头的官差丁宇放慢了速度,他
来到苏沫身边。
他非常的自责,需要找一个情绪宣泄的地方,鬼使神差的,他想到苏沫。
都是因为苏沫临危不乱,才让这次流放队伍的整体损失降到最低。
若不是苏沫及时的一声大吼为他们争取了时间,说不定他们这些官差也会有所折损。
“苏沫,我刚才如果听你的就好了,就不会是现在这样。”
苏沫知道丁宇只是想找一个发泄情绪的出口。
她也大概能明白丁宇的感受。
这就像是带兵打仗的将军,他已经按照目前情况进行了他认为正确的部署,但依然损伤惨重,你能说这全是将军的错吗?
苏沫出声安慰:
“这不是你的错,我的判断都是源于书籍介绍,并不能确定是否真会发生,倘若一路无事,那你听了我的,就会耽误赶路进度。”
“你不用安慰我了。”丁宇双肩下垂,他神情很是沮丧。
“我不是在安慰你,就事论事来讲,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我所提供的建议是尽可能的保障我们的生命财产安全,而你需要衡量的是整个流放队伍的情况,你们也有行进任务,所以不用把责任都归结在自己身上。”
“可我还是觉得我当时应该听你的。”
“那你换个角度想
,如果你听了我的,却没有碰到泥石流,我们在山洞里平稳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