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家大房的人也在窃窃私语。
“那个苏沫又在作什么妖,每次都凸显她能耐。”
“又是棍子又是戳地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唱大戏。”
“我就见不到她这模样,好像全世界她最能。”
严厉因为受伤很重,虽说状态在一点点恢复,偶尔也能清醒着说两句话,甚至骂几句人。
但他绝大多数时间都是有气无力的昏迷着。
他瘦的几乎看不到多少肉,脸上罩着一张青黄色薄皮,两条腿就像圆规似的,没多少力气。
罗姒当初剩下的药也早就用完了,路上颠簸导致他很多地方的伤口一直撕列。
甚至背着他的人一个走不稳,他还会被摔一跤。
每每这时,身上就像有无数把刀子同时刺破他的皮肤,切割他的骨肉,全身连骨头缝里都是疼的。
他疼的直打哆嗦,浑身鸡皮疙瘩层层叠起。
连发脾气的力气都提不起来,他整个人有气无力的,每天都在咬着牙硬挺。
有时候他也想就这么算了吧,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不过一想到害他至此的人越过越好,他眼中就迸射出强烈的恨意。
他必须要活着到流放地。
他不能让严逸和苏沫好过
!
随着罗姒的钱丢了后,唐思这时候觉得她已经慢慢占据大房的主导地位,听着大房众人的言语,她表现出了难得的睿智。
“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要不咱们也用木棍探路吧。”
许是亏吃多了,自然就学会了成长,她现在很多时候的想法就与刚流放时不同,她知道苏沫是有真本事的。
不喜欢这个人,不代表不用这个人的方式方法利己。
然而大房的人却不买账,看着唐思就像看一个精神病。
“娘,你让我们拿木棍,你看我们戴着的枷项,怎么拿?”严策语带埋怨。
严苛也瞪了眼:“胡闹,你看看咱们大房就这些人,病的病,伤的伤,还有我们爷几个戴着枷项,钱没了,也拆不下来,你当你想的我们没想过吗?以后说话动动脑子!”
莫名其妙触了自家丈夫的怒火,唐思只能闭了嘴。
严明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捏捏汗津津的手,他就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一瘸一拐的走向了他的妻子——王凤。
王凤注意到了严明的步伐。
他原本走路就一瘸一拐的,现在路不好走,走路就更费力了。
但严明紧紧捏着手里的东西,
没一刻放松。
王凤不知道严明要做什么,她心里就像一根缠绕在一起的麻绳,时而顺时针转两圈,时而又逆时针拧紧。
严从宽脑中警铃大作,脸色沉了几分,站在他娘身边搀扶着。
这个人又来做什么?
那些他娘受尽委屈的日子瞬间冲上他的大脑。
他看着严明的目光带着明显恨意。
这阵子严明的存在感一直很低,既不讨好大房,也不来烦他们,严从宽也刻意让自己不去关注严明。
彼此一直没有交集,相安无事。
就在他觉得他对严明可以做到心如止水的时候,严明竟然又向着他娘王凤走过来了。
严从宽觉得心里的无名火就要压制不住。
近了,严明离的近了。
严从宽的眼危险的眯起,手掌用力攥紧,似乎随时都可以一拳甩出去。
王凤发现严从宽的异样,揉揉他的拳头,轻轻摇摇头,王凤温婉的笑就像一束光透进严从宽冰封的心里,他心里的弦这才略松了点。
严明明显有些紧张,他再看着严从宽愤怒的眸子,就更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凝视着王凤,嘴唇蠕动了几次,愣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然后,他张开了双手,两
个红彤彤的野果就顺着枷项滑到了王凤手里。
然后他扭头就走。
那感觉就好像身后有狼在追他似的,逃命一样。
因为走的太快,路又难走,再加上他腿是跛子,一个没注意,他就扑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只不过严明没管这些,他咧嘴傻笑着。
好像他送出去的压根不是俩野果,而是两根货真价实的金条。
他心里无数遍的想着刚才王凤温婉浅笑的样子,严明只觉得心里好像吃了糖似的,特别甜。
只是还没等他甜够,身后就传来严从宽恼火的声音:“谁稀罕你这两个破果子,我们吃的东西多着了,告诉你了离我们远点,你听不懂吗?”
他声音都在发颤,也不知道到底是激动还是愤怒。
两个野果摸起来热乎乎的,显然被严明抓在手里很久了。
野果的皮已经皱皱巴巴有点油烂,但也可以想到这是严明在流放路上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东西。
他自己不舍得吃,肯定是放在手里糅搓了好久,才下定决心拿过来。
从前被爹抛弃的日子在眼前晃啊晃的,严从宽只觉得心里的委屈如决堤的海口,整个心里都灌满了咸咸的泪。
当初,
大房的人因为他爹是瘸子,不待见他爹,他爹严明就巴巴往大房身上凑。
现在他和娘也不搭理那个窝囊废的爹了,他又巴巴的来送果子。
是不是谁对他好,他就理所当然,谁对他不好,他就上赶着去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这算什么?
真是犯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