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她哽咽出声的瞬间,腕间的玉镯划过一道幽光,发间则落下了一只竹绿色蝴蝶。
钱满满不知道自己在房间里待了多久。
她一个人窝在被子里,醒了就哭,有时是放声大哭,有时是默默地哭,哭累了就睡。
如此反复好几天,将心中的悲切释放地差不多,至少想起爹娘能够忍住眼泪时,终于拿起了这几日不知闪烁多少次的玉简。
积累了最多信件的是温珩之与叶浮舟,接着是掌门与药师叔,还有其他长辈们,再然后是卫真。
钱满满与卫真已经成了关系极好的话本搭子,有段时间几乎天天在玉简上沟通看话本的心得。
近几日她没给卫真回信,把卫真吓了一跳,甚至在信件里说出了‘你是不是落到他手里了,等我想办法救你’这种话。
虽说不明白卫真口中的‘他’是谁,但钱满满能分辨出他是在担心自己,赶紧给人回了信。
【真真好,没出事,心情不好,一个人待了几天。】
那头的卫真收到消息,连着好几天活在愧疚与惊恐中的他总算松了口气,拿出玉简再次回信。
【心情不好?正好最近是凡俗界的花灯节,要不要一起去山下看看,凌师妹和徐师姐她们都跟我约好了,人多热闹。】
钱满满有些惊奇,凌师妹与徐师姐都不是容易与人相交的性子,居然这么快就与卫师弟打成了一片,话本的力量果然神奇。
她想了想,答应了卫真的邀约。
花灯节倒是其次,主要是想起先前在师叔师兄面前的失态,一时不太好意思面对他们。
于是第一时间感应到钱满满恢复了情绪,满心期待等着她回望云峰的叶浮舟与温珩之,等了半天,只等到了钱满满与师姐妹们一起下山逛花灯的消息。
“满满,这里这里!”
御天宗山门前,卫真与几个师姐妹们冲着钱满满大力挥手。
钱满满一个人待了好几天,乍一听到如此有活力的声音,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分。
“让大家久等了。”
钱满满小跑到她们面前站定。
她今日穿了身烟紫色诃子裙,发髻两侧各簪了紫藤样式的珠花,与平时素面朝天的样子判若两天。
自从钱满满开始接下照顾温珩之的任务后,便没怎么与师姐妹们见面,卫真等人还是第一次见钱满满穿弟子服以外的衣服,全都愣在了原地。
还是一向稳重的徐梦茹先反应了过来,围着钱满满转了一圈,不住赞叹道:
“好呀满满,你总算开始学着打扮自己了,我早说你该准备一些弟子服以外的裙子,像今天这样多好看。”
寡言的凌师妹也难得出声附和:
“师姐这样是好看,多穿。”
钱满满害羞地捏住衣角,礼尚往来道:
“你们别光说我,我看你们今天的妆容也和往日不太一样,凌师妹的口脂颜色和徐师姐的眉毛画的真好。”
徐梦茹与凌霜雪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卫真。
卫真正在兴致冲冲地从储物袋中掏出一个小木盒,在盒子里挑来挑去:
“嘿嘿,满满你也觉得不错吧,都是我给大家化的妆,你等等,我找到两个很适合你的腮红和口脂。”
钱满满不可思议地了下眼睛,真真居然没有骗她,他真的很会梳妆。
在卫真的热情与徐师姐她们的鼓励下,钱满满终是接受了卫真的好意,让他给自己重新做了妆容才一起下山前往灯市。
然而大家都没想到,四人之中,竟没有一个人认识路,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另一个陌生的集市。
“这应该不是灯市吧……”
钱满满轻嗅着空气中隐约传来的血腥味,神情凝重。
“这很难是灯市。”
凌霜雪看着街道两旁或跪着或站着,却无一例外被锁链扣住的人们,握紧了手中剑。
卫真紧紧贴着徐梦茹站着,脸色惨白不发一言。
他怕自己一说话,就忍不住吐出来。
四人齐齐陷入了沉默。
正当这时,身后却传来一道张扬熟悉的嗓音——
“连奴隶市场都不知道,庶民果真是庶民,没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