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慕容明珊神色未定。
她一抬眼,却撞见了一张俊美异常的脸。
眉飞入鬓,目若星辰,削薄的唇微微压下,带着几分与生俱来的威仪。
是荣亲王苏晟。
“荣亲王。”
短暂的惊讶之后,慕容明珊站稳身子,立刻唤了一声。
喊出名字的同时,她眸光低垂,耳垂隐隐泛上一丝红色。
苏晟拧眉,似是在回忆她的身份。
半晌,终于有了些印象。
“你是贤妃的女儿?”
“荣亲王不记得了?”慕容明珊微微抬起头,“我们在宫宴上见过好几次,我是慕容明珊,我母妃的确是贤妃。”
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苏晟。
便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荣亲王怎么在此?”
“本王过来与皇后叙叙。”
“原来是这样。”
慕容明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她继承了宁莺莺的美貌,一双水眸盈盈动人,眉梢间自带风情。
贤妃宁莺莺没有背景,只是靠着模样有几分像先皇后才得宠。
她的女儿也没什么威胁。
因而苏晟并未注意过慕容明珊。
他淡淡瞥了她一眼,微微颔首,正要走,突然想起什么,便又折身返了回来。
他眸光一敛,带着一丝审视。
“你是要去皇后的宫里?”
“嗯。”
“做什么?”
闻言,慕容明珊有些心虚,她绞着手指,不好开口。
但是又想与他多说一些话。
便缓缓道。
“我母妃……新学了一支舞,想要邀请父皇去永乐宫欣赏她的舞。”
说完之后,慕容明珊纤细的手指微微握紧。
今日是十五,按理说父皇应该是要在皇后那里留宿的。
她母妃却要让父皇过来,此举无疑是在打皇后的脸。
而苏晟是皇后的弟弟。
此刻听到这话,估计得要生气吧?
慕容明珊缓缓掀起眸子,有些不安。
却见苏晟的眼底闪过一丝沉思的光芒,而后点头。
“既是如此,你便去吧。”
闻言,慕容明珊有些愣住。
不等她开口,苏晟已经转身,快步离开了。
她微微侧过身子,看着苏晟离开的方向,冶丽的脸庞隐在黑暗中,看不清其中情绪。
半晌,她微微转头,掩下眸中的情绪,朝着长秋宫的方向缓缓走去。
摸着刚刚被苏晟扶过的位置,慕容明珊的胸口一阵剧烈的悸动。
这是她第一次与苏晟说上话。
无人知晓,她做梦都想过这一刻。
*
夜色拉下帷幕,漆黑的夜空上,悬着一轮圆月。
今天是十五,月亮格外的圆。
城中不少王公贵族都去到了京城中的风雅之处,赏月饮酒,吟诗作乐。
慕容羽的禁足刚刚被借,便急急忙忙的出了门,去了京城中的一处酒楼,意在与朝中一些新贵打好关系。
后院的杂役处。
一堆脏衣服泡在冷水中,宁兰雪蹲在洗衣盆旁边,双手浸在冷水中,正在奋力的搓着里面的衣服。
初冬的夜,已经有了寒意,她穿着单薄,手下的水又冷,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不远处,翠苗正一边嗑瓜子,一边眯着眼神色不悦的盯着她。
不时的催促几句。
“给我洗快点!这些衣服天亮可就要晾了,你若是洗不好,今天晚上就别睡了!”
宁兰雪动作顿了顿,随即微微掀起眸子。
看着翠苗肥胖的身躯,她的眼中迸出一抹怨毒的光芒。
贱人!
从她来的第一天起,这个翠苗就一直看她不悦,变着法的针对她。
刚开始她身子伤口没好,便一直忍着。
后面实在忍不住,便跟她争执了起来。
可翠苗长得五大三粗,又常年做粗活力气极大,她只有挨打的份。
最严重的一次,她被翠苗打得一天都下不了床。
可还是得不到休息,被这个贱人赶着去做粗活。
短短一月,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了下去。
越想,宁兰雪的眼神越冷。
她当初在迎春院的时候,都没做过这般苦活,如今却被这种卑贱的东西欺压到了头上。
不能再这样下去!
再在这里,她一定要被翠苗那个贱人给折磨死,她得尽快找到机会,重新赢得慕容羽的宠爱!
旁边有个叫秋花的粗使丫鬟见宁兰雪洗的费劲,有些动了恻隐之心,提了一句。
“翠苗,你看宁兰雪这么瘦弱的身子骨,她身上还有伤,大冷天的要是这么洗一夜,要是闹出人命了怎么办?”
“死就死了呗。”
翠苗冷哼一声,朝着嘴里扔了个瓜子仁:“她现在已经是最低等的贱婢了,四皇子这些日子从未踏进过这杂役院一步,说明早就忘记她了,就算是死了,估计殿下也不会看一眼的!”
说着,又是拿着手里的藤条,朝着宁兰雪的小腿边抽了一下。
“给我洗快点!”
宁兰雪吸了一口凉气,之后咬紧牙关。
贱人!
宁兰雪一直洗到了丑时,一大盆衣服,才洗得差不多了。
院内除了冷飕飕的风,不剩一人。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正准备想去歇息,忽然又改变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