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鸢倚在墙角,口鼻虽被捂着,可并不能完全挡住浓烟,尤其房梁朽木砸下来,她的精神一直紧绷,这会儿已经接近崩溃。
春桃将帕子在耳后打了个结,自己弯腰搀扶起阿鸢,“主子,我带您走。”
“嘭!”
两人刚走出墙角,一根房梁便落下来,在她们面前溅起火星,阿鸢的腿险些被砸到。
“小心!”
春桃赶紧替她挡住,“出口不远,咱们快点过去!”
房梁落下后,房顶的砖瓦就没有了支撑,滚滚大火中,只听得噼里啪啦砖瓦砸落的声音。
春桃越发焦急,她在浓烟中走了这么久,已经有些脱力,现在唯一的支撑就是救主子出去。
“好。”
阿鸢咬牙点头,腹中的阵痛让她双腿发软,额头更是浸满了冷汗。
可得救的机会就在眼前,她不能退缩。
春桃扶着她,主仆两人一路跌跌撞撞朝出口走去。
那出口是一扇暗窗,冬日天冷,偏殿的下人将它封上,冬日过去也忘了打开。
火势烧过来,将窗扇烧坏,正好留出一道一人通行的出口。
“主子,我扶您上去。”
那窗子半人高,若是往常,阿鸢力气再小,有人扶着她也能翻过去了。
可现在她怀着七个月的身孕,肚子大的看不见脚,加上腹中不时传来的阵痛,便是走路都艰难,哪里能翻窗。
“主子?”
春桃见她不动,有些焦急地催促。
“春桃,你自己出去吧。”
“主子你在说什么,我们已经到出口了,马上就能得救,您为何突然让奴婢自己走。”
春桃定是不愿的,浓烟模糊了两人的视线,她自然看不清阿鸢的表情。
此时阿鸢面白如纸,冷汗滴滴砸下,却又快速被大火蒸干,严重缺水让她眼前发黑,若不是春桃扶着她,她都支撑不住。
阿鸢也想出去,可春桃一个弱女子,绝对托不动她,再折腾也不过是耽搁时间。
更多的砖瓦砸下来,火苗已经烧到她们身后。
再不走,她们谁都走不了了。
阿鸢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春桃推开,“你先出去将外面的人引开,等安全了我再出去。”
她知道春桃忠心,如果不用这个理由,小丫鬟是绝对不会自己出去的。
果然她说完,春桃犹豫了。
“那主子小心些,我引开人就来救您!”
“好。”
阿鸢笑着点头,春桃一步三回头跳窗离开。
然而等她刚出去,身后的偏殿便轰然倒塌。
火光一飞冲天,窗子后面的女人已经看不到身影。
春桃大脑一片空白,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主子!”
“阿鸢!”
卫循紧赶慢赶,见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疾跑上前,眼眸嗜红如血,“春桃,阿鸢呢?”
他不愿相信自己看到的,明明几个月前,阿鸢还说要等他回来,那个鲜活的小娘子现在在哪。
“侯爷,主子在里面,主子还在里面……”
春桃声音焦切,她不该听主子话自己逃出来的,现在主子在里面,她得多害怕。
更别说她还怀着孩子。
卫循不等她说完,将身上斗篷取下,扔进墙角水缸浸湿,然后披上斗篷就闯进偏殿。
“爷!”
长风长远都吓了一跳,偏殿已经全部烧起来,现在进去只有死路一条。
可里面困着谢主子,他们爷又怎会眼睁睁看着。
“哎!还不快救火!”
长远轻叹一声,先去拿水桶,长风等人也赶紧跟上。
他们的斗篷面巾没遇上迷药,却正好过滤了浓烟。
长远救火的同时还不忘安顿自己媳妇,“这里火势猛,你去墙角那里,谢主子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
“我不去!”
春桃这会儿正满心愧疚,她宁愿困在火里,也不愿主子自己在里面受苦。
也不知,里面现在怎么样了。
一墙之隔,阿鸢脱力跪在地上,火舌卷走所有木头,砸下来的房梁越多,火势烧的越大。
阿鸢面前的空气越来越好,她匍匐在地上,想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可四周都是火,火舌已经烧到她的裙摆。
“救……救命,好疼……”
阿鸢不仅呼吸不畅,肚子也越来越疼。
晕眩间,她突然看到从窗子外跳进来一个人。
男人一身黑衣,脸上也蒙着面巾,可那双眼睛她不会认错。
阿鸢神情恍惚,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卫循……”
她声音沙哑,开口嗓子便干涩发疼。
卫循怎么会在这呢,肯定是她要死了,所以幻想出人来。
阿鸢自嘲一笑,整个人趴在地上。
她手护着肚子,轻声低喃,“宝宝对不起,是娘亲没有护住你们……”
她不是个好母亲,既对不住两个孩子,也对不住阿满。
不知道阿满听到她死去,会有多难过。
阿鸢眼中的泪忍不住流出来,模糊了视线,也没发现她‘幻想’出来的人越走越近,直到走到她身边。
“阿鸢,别睡!”
卫循看着女人闭上眼,心跳都要停了。
他一路躲避火舌,扑到阿鸢身前。
女人护着肚子,微微阖上眼,眼下还有未干的泪痕,
卫循心中一揪,俯身将人抱起。
打湿的斗篷披在女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