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镇口外停下等着,看守栅栏的人过来细问了一下安然一路的情形。安然据实说,不夸张你隐瞒,听得人却胆寒。
“我们能不能跟着你们?”
“你们愿意跟就跟,但我怕南下也不好下,官府会设卡,不会让流民下江南。”
“我们又不祸害抢劫,为啥不让我们去?”
理由安然是知道的,但不好说,饿的快要死的时候人还有底线吗?实情相告了,安然不再言语,她闭目静待。
那三家亲家还算快,黎明前都出来了,大包小包,推车背筐挑担的,除了那三家还有镇上想跟着一起走的,一时间队伍变得长长的。
安然安抚着黑马,不经意间给它喂了一些吃的,辛苦了,以后怕是更辛苦!车上又坐了三个老太太,柳氏和小慧不得不下来走。
马车快步前行,女人们走了十里地便再也走不动,安然着急没办法。中午太阳一足,有的人连饿带热居然晕厥过去。
有人就过来找安家,女人晕倒了,老娘不行了,能不能让上车拉一段?
“走!别停下!”安舒信背上小儿子,让大哥背着嫂子,安舒齐背着媳妇,不能停,要是跟这群人拉拉扯扯都会死在路上。
安家人没人说话,说话多费力气?后面传来谩骂声,说着安家无情无义见死不救。最后骂到了祖宗十八代上。
“看看,这就是人性。如果不甩开他们麻烦事还在后面!”安舒信教导着身边的儿子。
安然将水囊里加了一颗樱桃果子汁水分给安家人喝。这水喝下去精神好很多,柳氏和小慧的脚都感觉不那么疼了,人走路都觉有了力气!
安家很快与后面的队伍拉开距离,陆家还算跟得上,那俩家就惨了,人口多不说,正经壮男还少。三妮婆婆老赵氏唠唠叨叨,想让孙子上来,又心疼读书的儿子等等,说了半天也没人理她。
张氏本想下去,但也气老婆子惦记的一个也没闺女家的,便默不作声,陆家婆婆调过来:“我说大嫂子,您还是省省力气吧!这大热天一口水都是金贵的,真心疼孙子你下去让孩子上来!”
“车上又不是没地!”
“马可是要走一千多里地呢!累坏了以后咱们就得靠两只脚!”
老赵氏终于闭上了嘴巴,她不想下去!她也走不动!
安然看看天又看看后面落下的两家人,让大家先歇歇,车上的人下来,她赶着车将那两家人分头拉过来,累的黑马突突喘气。
“歇会吧!大伙吃点东西喝点水,能睡就睡会儿,晚上凉快赶路!”安炳贵说道,他看这群人是真的走不动了。安然解开马让它溜达溜达,顺便喂喂东西。
这刚半天路就这样了,啥时候能到上海?安然恨不得将这些人装进空间运走,可惜不能!
后面的人赶上来一些,大家就地休息,有人四处找水,没水!于是发生了抢水!
安舒信带着侄子儿子戒备在家人周围,谁来先问问他的大刀!
安然仰头望天,老天爷,你耍我吗?为啥让我来这世道?太阳终于减弱了威力大家继续上路,一走就是大半夜,累了歇歇再走,渴了喝几口润润喉咙,饿了抓一把炒米吃一根肉干。
安然兑了三袋糖水给那三家补充体力,“每人只能一口,只是补充体力的,是救命的水。”安然特意跟那三家的当家人说,不要偏心眼,那里有空间果的汁水,能改善一下他们目前状况。
两位堂姐和三姐家特意照顾了一下,“男孩女儿都一样,不然没有下次!”她知道几位姐姐思想传统,依旧是重男轻女的。
被安然吓唬了一下三家倒是没搞特殊,但还是有人多喝了,那水真好喝!随后就传来争吵和哭声,安然哼了一声,看来还是有精神头!
补充完水众人又坚持走了一段,直到天发白,一群人倒在壕沟里呼呼大睡起来。安然守着马也睡着了,她的体力再好也很久没这样受累了。
这一觉就到了上午,太阳又开始发威,四家人商议后还是午后出发,安然骑着马去找水,回来已经过了中午,马背上十几个水袋已经装满了水,有些浑浊,安然让他们烧开再喝。有水就不错了,没人介意。
后面又跟上一些人,看来有毅力的人还是有。下午再走,他们开始遇到一样逃难人群,那些人比他们惨,蓬头垢面瘦骨嶙峋的已经没了样子,路边有人倒下没再起来。
“老爷太太行行好,给口水喝吧!”
“老爷太太们,谁买我这闺女,一个馍馍就行,我儿子要饿死了!”干涩的喉咙里努力挤出含糊的话,如果不是手里的木棍他们已经无力站立。
一个看似女人的人趴在地上艰难抬起头想看看,想说说,随后头无力垂下,人也不动了。几个人忙过去拖着那具尸体走去路边沟里——
好惨!张氏等人不忍看别过头,相较那些人,他们算是太好了!起码有水有吃的。
安舒信带着男人护着众人以最快的速度越过这些人,饥饿的人开始扑上来,随后被男人们拦住推到,女人们吓得赶紧跑,那些人不死心在后面追,可跑了没几步便自己倒下。
“怎么已经这样了?”陆家太太在车上擦眼泪。
沿路南下的流民越来越多,路边开始出现残缺的尸体,不知道是被狗吃的还是人。晚上他们不敢停下不敢睡,他们怕睡过去也被那些人煮了。饥饿的人瞪大眼睛盯着他们,就如狼盯着一块肉。那一堆堆篝火煮着的是一根根白骨,女人声嘶力竭喊着孩子的名字,男人嘶哑着呵斥着女人。
越走看到死人的时候越多,那些尸体无人问津,恶臭一片。安然不让别人去找水,她怕他们喝了不干净的水生病。她出去顺便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