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这句话没头没脑的,晴眉怔了一怔,忽而又笑了,“二大王说沈指挥,有种半死不活的美。”
这个形容意外的贴切,李仙芽听完会心一笑,心情都放松下来。
林善方是功勋之后,如今在东宫任职,年纪只得二十岁,且家中还不曾为他订婚,这等家世背景、相貌年纪,可谓是上上人选了。
他性子周正,眉眼清朗,同二大王谈天时,又能掐准其喜好,大谈特谈彭城砀郡那一带的唢呐奇人,闹的李灵均引为知己。
二人谈兴正浓,林善方忽听到厅外有轻轻的脚步声,循声望去,只觉眼前的花和景、天与树都温柔下来。
人人都说上真公主貌比天仙,胎里带的出尘脱俗,今日一见,只觉书海亿亿,都找不到一个恰当的词,来形容她的美。
呼吸没来由地急促起来,林善方稳住了心神,上前一步,长揖到底。
“臣林善方,拜见上真公主。”
李仙芽对他的第一印象不错,见他知礼,便颔首叫他起身,自己则往上首,二哥哥的身边坐了。
因为喜好被人尊重的缘故,李灵均甚是喜欢这个林善方,待小鹅落座,便为她引荐起来。
“林善方呢,祖籍淮左下邑,那里人杰地灵,出了不少的英雄好汉。去岁南巡时,他护卫在大哥左右,立下了汗马功劳。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儿。”
林善方听二大王为自己抬举自己,免不得自谦几句。
“二大王过奖了。这些都是臣应尽的本份,不值一提。”他低下眉睫,把略微颤抖的手往袖子里藏一藏,“公主能在众多才俊中选择了臣,臣必定会殚精竭虑、全力以赴。”
比裴长思能说会道许多。
但却又比裴长思油滑许多。
“你可有家里人才唤的名字?”李仙芽无甚想法,想了想问了一句,总不好当着曼度国国主的面儿,还一口一个林善方叫着?
也不能叫官人吧?那她付出的可就太多了。
林善方听着公主的声音,只觉得如闻仙音,每一个字都温柔动听。
“臣的爷娘都唤臣伦志。”
“素有明伦志,书中集善方。”李仙芽莞尔,夸赞道,“你的名与字,取的都很好。”
能得到公主一句夸赞,林善方只觉面红耳热,好在他有绝佳的定力,只将心里的激动按下,拱手道谢。
“臣之名能为被公主所唤,是臣一生之幸。”他将自己心底的所思所想说出,又道,“臣斗胆,今日已将行李搬了进来,以后的时日,臣但凭公主与二大王差遣。”
不管如何,他比裴长思又配合许多,且又有无比大的热情,光这一点就够了。
李灵均见小鹅已然定下了此人,自己心里也满意,这便叫他放松下来。
“你既搬了进来,本大王也有几点要交代。”
“第一呢,你来这里,是皇命,不管以后如何,不可向任何人提起此事。第二,你在公主府的这几日,要扮的乃是驸马、国婿,但没有公主与本大王的允准,绝不可逾矩僭越。”
李灵均平日里虽吊儿郎当,但办起事来相当认真,他说罢,又指了花厅后的世界,继续说着。
“只一点,万不可被曼度国的国主,瞧出破绽来。”
林善方在来之前,便已略微知道了大概,此时听二大王这般交代,可算是明白了。
“臣素有镇定自若的声名,二大王与公主放心就是。”他心下激动无比,面上依旧有礼,拱手应下来。
“这间公主府十分大,正院书房,都要有驸马的痕迹才是。”李仙芽想的详实,看着李灵均问道,“昨夜我去书房,为何那里会有沈穆的东西在?”
李灵均闻言,支支吾吾,见自家妹子蹙起了眉头,索性不装了。
“这宅子虽然是前朝豫王府,可后来祖父赏给了襄国公,这里离紫微宫近,沈穆下了值常来这里休憩。”他来了劲儿,“有他的东西,不是很正常?”
李仙芽哑然。
原来这里是襄国公的产业,兜兜转转,自己竟然还住进了讨厌的人家里。
“怪道我不喜欢这里,原来是他的宅子。”李仙芽轻声向李灵均抱怨着,看到下方听着的林善方,一下子醒悟过来,只觉得自己失了态。
李灵均也没觉得怎么样,毕竟他有时候也很讨厌沈穆。
“伦志,你这趟出来,一定没有准备齐全。这样,本大王派几个人,去你家里走一趟,把你常用的笔墨书籍、刀枪剑戟,都搬过来些,还有一些衣物,对,官服什么的,都搬进来。”
李仙芽讶然,“一阐提来,我至多同驸马一起,招待他一顿茶水,何至于做戏做到这种程度?”
“此言差矣。”李灵均高深莫测地说道,“三个月前,一阐提出发渡海前,还不曾听到你出降的消息,如今一上岸,就被你成婚的消息暴击,你觉得他会甘心吗?”
见小鹅听的认真,李灵均越发来劲了。
“他坐着山一样的大船来到泉州港,带了金银财宝不说,还有上国没有的珍稀,如此诚心诚意的国主,我们作为东道主,岂能伤他的心?”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执拗一根筋,五头牛都拉不回来的脑子,不教他仔细确认了、死心了,他能轻易相信?”
“过几日他在国宾馆下榻,一定会偷偷摸摸地来瞧,万一他发现是假的,闹将起来可怎么好?有关国体啊!”
李仙芽被说服了,毕竟一阐提能四年如一日地来信求娶,这份毅力不可小觑。
“二哥哥怎么这么了解他?怎么知道他一定会来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