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是晴天安好了。”又觉得这一出口,有些过分,想找点什么话圆回去,就听陈霜凌抿了口茶,淡淡道:
“要是她死了更好。”
沈知清默默闭上了嘴。
二人又聊了聊府中的事物后,陈霜凌便回了自己院里头。
她手指有意无意地敲击桌面,回想着临别时,沈知清同她说的话
——小心我母亲。
她了然似的笑,就喊了正在府里学规矩的红绫和云舒陪自己解闷。
她见云舒好像对什么都很好奇,便同她讲自己平日最爱荡秋千。
于是云舒央着陈霜凌陪自己做一个。
可陈霜凌手艺实在算不上多好,庭里人还少,这事又落到红绫手里。
红绫眼神示意:……叶姑娘是派我来是给您这么玩的么?
可一对上陈霜凌那双:打工人就要有打工人的自觉神情,乖乖给人做起来了。
不愧是习武之人,动手能力快得很,拽几根藤条拧在一起,编成两根粗绳,向管家要了块废弃的木板,裁裁剪剪成合适的大小。
藤条与木板组合起来,红绫三下五除二地跃上庭中树最粗的枝干,将藤条系上去。
她弯腰扒着树干,低头望向下面监工的陈霜凌:“绑歪了没?”
陈霜凌抱臂抬头,树荫下的阳光不怎么刺眼,她对树上的人明媚一笑,连周遭景色都能稀释两分,像春树落了繁花。
“没有,挺好!”
闻此,红绫在云舒艳羡的目光中从树干上轻盈落下,又拽了拽藤条,确认无碍后,退向陈霜凌身侧。
陈霜凌转头,撩了下鬓间的发丝:“红绫,试试看?”
“我不爱玩这种东西。”
得到否定的答案,陈霜凌指尖在下巴点了点:“云舒,你来。”
云舒惶恐一瞬:“啊?可是哪有奴婢比主子先的道理?”
陈霜凌一笑,拍拍云舒的肩:“在沈府我们三个以后可都得是互帮互助,哪有什么该不该的?想玩就去。”
末了还狡黠挖苦红绫,对云舒耳语,“红绫从来不自称奴婢,也不假辞色,那么没规没矩我不都没说什么?”
陈霜凌知道红绫听见了,但红绫只是傲娇瞥开头,不予理会。
云舒不再推脱,把上了藤条,脚一点,那秋千便“吱呀吱呀”轻轻晃起来。
陈霜凌莫名升起了逗弄的心思,从后猛拉一把,云舒一惊,哀恼一声:“姑娘!”
陈霜凌咯咯笑着,放过云舒,但后者倒是很喜欢秋千荡高的自由与失重感,自己借着力便越荡越高。
秋千很简易,被这么一晃,树干都震得“簌簌”落叶,落了陈霜凌一身,微醺的日落裹挟着少女的嬉闹声,留恋在这世间的浮世一隅。
原来真有一天的晚霞,会让人想要将时间暂停。
婢女来禀,说沈公子提前回来了,沈夫人邀她前往前厅小聚。
陈霜凌喝茶的动作顿了顿。略微思量,敲定云舒陪着。
她给云舒安排了一件素雅的衣裙,略施粉黛,衬得她清新脱俗,可惜小时候没营养长不开,因此显得瘦弱,说话也如一片竹叶没入潭水般轻巧柔婉,不过这样,反倒能突显她楚楚可怜的气质。
云舒第一次见识朱门大户的聚会,还有些不自在,陈霜凌被管家引着去的路上,悄悄捏了捏云舒的手,示意莫慌。
来者已然落座,陈霜凌不是最晚到的,恭敬对着上座行过礼,便带着云舒落了靠后的位置,这才抬眼正视主位上墨绿长衫的女人。
情态雍容端庄,眉目间有几分当家主母的凌厉,可看向这几个孩子时,又从眼神里流出几分慈爱来。
副陪位置的是沈知清,陈霜凌对于沈夫人这个安排感到一丝好笑,虽然副宾招呼客人,容易与宾客相熟,但她这个女儿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在饭局中如鱼得水的性子。
见陈霜凌看向她时面色有异,沈知清会意,与她咬耳朵:“你在担心我?放心啦,小聚会而已,这种……”
“咳。”
主陪轻咳一声,沈知清立即站起身回话:“啊,我在同妹妹介绍几位,分别是母亲您,左右二位是大哥和段姑娘,您身旁侯着的是柳姨娘,还有……”
“咳咳。”
沈知清:“……”
她坐下了。
沈夫人正式开口:“方才,霜凌已经打过招呼了。”
“母亲说的是。”
段绪年朝陈霜凌和沈知清这儿剜了一眼,面露不屑,娇声道:“当家主母未曾说过话,二位倒是悄悄聊起什么我们不能听的了?更何况,在主母面前谈起妾室,岂非不敬?”
沈姨娘眼皮一跳,退后两步,恭敬跪下。
先前沈姨娘只站着,虽容貌娇媚,却像个木偶,如今动起来,才有活人气息。
沈夫人指腹蹭着杯壁,尽量和蔼:“无所谓敬不敬的,总归一个妾。”
陈霜凌似笑非笑:“您规矩立得好。”
沈夫人抿茶不答,问了陈霜凌一些衣食住行的问题,最后才轻轻试探:“上回给你安排的丫头,可得你心意了?”
陈霜凌老老实实回:“妙人,可惜被叶家姑娘相中,要走了。”
段绪年又像是找到什么把柄一样,笑:“好端端的,那丫鬟怎么会被叶姑娘收走,怕是你对她心生不懑,故意诓人吧?”
“姣姣,过来。”沈知清终于耐不住开口。
话音刚落,一女子跹步而来,行过肃拜礼,便站于沈知清右后方,垂首不语。陈霜凌瞥去,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