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手机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眼底不自觉地暗了暗。
停顿几秒,他点了接听嗓音低低地喊了声:“妈。”
“你回京市了?”电话那头的女声温柔清冷带着疏离。
傅修宁的神色暗了暗,没什么情绪地应了一声:“嗯。”
“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人通知我?”宋婉的声音冷淡下来,透着不悦。
傅修宁能察觉到,同样冷淡地开口:“上个星期。”
宋婉:“去过你外公那了?”
“还没有。”
傅修宁补充:“外公在新西兰度假,不在国内。”
“那正好。”宋婉自顾自地要求:“下周你回港城一趟,我有事跟你谈。”
沉默几秒,傅修宁克制着那股不适,应着:“好。”
“下周是什么日子不用我提醒你了吧。”
“嗯知道。”傅修宁没什么情绪,习惯了机械地应着。
下周是他父亲傅津的五十五岁生日。
宋婉:“别让我失望。”
说完,便先一步挂断了电话。
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傅修宁沉默许久以后才将手机从耳边拿走。
虽然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如履薄冰的母子关系,可有的时候还是会有某种厌世的情绪出现。
那个冰冷的、用金钱和利益堆砌起来的地方,甚至没有人愿意称它为家。
随后,他按灭手机将手上的毛巾放在一旁,双腿交叠靠在沙发上,眉宇之间带着淡淡的阴郁。
客厅里只开了头顶的射灯,光线极暗,从头顶照下来拓出薄削的影子。
傅修宁靠在沙发上,仿佛整个人都陷了进去,刚才那通电话让他不自觉地想起苏遇。
在他深陷泥潭孤军奋战几乎看不清前路的那些年里,只有苏遇是唯一的曙光。
她那么美好明亮,懵懂又莽撞地闯进他的生活。
突然想起什么,傅修宁起身拿起茶几上的小袋鸟粮走向阳台。
看见来人,笼子里的那只浅绿色的牡丹鹦鹉扑腾着翅膀,像是在跟他打招呼。
见状,男人眉宇之间的阴霾散了几分,唇角也勾起薄薄的浅笑。
他把鸟粮放进掌心,然后把笼子打开,嗓音格外温柔:“今天回来晚了,饿坏了吧。”
小鹦鹉十分听话地从笼子里飞出来,稳稳落在傅修宁的手腕上,低着头一下一下地在他掌心里轻轻啄。
傅修宁神色温柔地看着掌心的那只浅绿色的小鸟,不自觉地开口:“突然想起来有件事情忘了告诉你。”
“我遇见苏遇了。”
顿了顿,他喉结轻轻动了下,嗓音低沉出声:“但是,她好像过得不是很好。”
或许是扑捉到了某个关键字眼,小鹦鹉停顿了一秒,随后扬起脑袋邀功似的一句接着一句地叫:“苏遇、苏遇、苏遇……”
见状,傅修宁低低地轻笑了声,眼中明显带着几分笑意:“别叫了,她不在,我知道你也想她。”
他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才教会这只牡丹鹦鹉说话,但由于先天基因问题,即便如此也只学会这么两个字。
他立在原地静静等待着小鹦鹉吃完,然后把它重新放回笼子里。
返回客厅,傅修宁再次不受控制地回忆起今晚发生的事,每一件似乎都不在他的意料之内。
仿佛从他走进那家清吧就开始失控,这种事情脱离掌控的滋味并不美妙,甚至让他有一些焦虑。
他能感觉得到,那股许久未曾有过的渴望正在蠢蠢欲动。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抽出一支烟放在嘴边,蓦地想起今晚在清吧里看见的那一幕。
女人红唇微张,动作娴熟地将烟放在唇边,点燃。
心里的那股火越是克制烧得就越旺。
傅修宁不自觉地轻滚了下喉结,重复着苏遇的动作,将唇边的香烟点燃。
烟雾袅袅升起,昏暗的光线下男人的表情看不真切。
熟悉的尼古丁气息在喉间游走,许是刚才宋婉那通电话的缘故,他不自觉地想起五年前的某个下午。
那会儿他刚和苏遇“在一起”没多久。
宋婉不知道是从哪里得知了他和苏遇的事,特地从京市飞回来,招呼都没打一声就过来了。
好在那天他在家,苏遇因为学校有活动不在。
宋婉向来不是迂回的性子,进门视线环视了一圈以后,才定格在他脸上,声线冷淡:“她人呢?”
傅修宁眼底暗了暗:“您说的是谁?”
宋婉抬起漂亮的眼眸警告地睨了他一眼,随后挎着包包走进客厅:“不用跟我装糊涂,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她俯身坐在沙发上,瞥了一眼茶几上的奶黄色水杯,举手投足都是豪门贵妇的做派。
傅修宁沉默。
见状,宋婉继续道:“那女孩的背景我调查过,小地方出来的,父母都是不入流的货色,这种家庭出来的玩玩也就算了,要是动真格……”
“没动真格。”
傅修宁倏地开口打断。
宋婉没说话,这是傅修宁从小到大第二次打断她的话。第一次是两年前的一个雨夜,具体因为什么她已经记不清了,但那天她狠狠给了他一次教训。
盯了他许久,宋婉才收回视线,像是大发慈悲不同他计较:“没有最好,有些事情不用我提醒你了吧,孰轻孰重你自己心里有数。”
傅修宁立在原地垂着视线,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
他的婚姻从来都不是自己能够支配的。
“那我就放心了。”
宋婉也没有多留的意思,拿起包起身漫不经心地交代:“到底是缘分一场,到时候记得多给些补偿。”
说完,宋婉转身离开。
当天下午,傅修宁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抽完了一整包烟,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就是觉得胸口闷得慌,心里也隐隐透着烦躁压都压不下去。
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