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先生,何必呢?”司徒遥半蹲了下来,平视着无力地坐在地上的太宰先生。
就在刚才,织田先生也离开了。
整个混乱不堪的地下室内,只剩下了司徒遥和太宰治两个人。原本狭窄的房间,眨眼间就变得空荡荡了起来。
太宰治费力地抬起了自己满是血迹的脸。
殷红的血干涸了,混合着灰尘变成了让人不安的黑红色。
但是太宰本人像是丝毫察觉不到一般,又或许是毫不在意。
少年的眼睛里是死人般的寂静,没有任何情绪在里面摇曳,眼眶内有的,只是一个漆黑的空洞。
明明两人存在于同一空间,同一时间,司徒遥却感觉自己和少年格外遥远。
少年仿佛已经到达了一个连最为刺目的阳光都无法抵达的彼岸,那个彼岸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虚无。
在短暂的沉默后,太宰开口了,声音干裂得不像是人类所能发出的,“你,还不走?司徒,你应该没有忘记刚才的事情吧?我可……”
刻薄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被一道突然燃起的火光打断了。
少女的指尖先是燃起了一个小火苗,而后火苗瞬间蔓延开来,变成了一把慑人的火炬。
熊熊燃烧的烈火驱散了少年附近的阴影。
太宰不适地闭上了双眼,想要避开这道光芒,结果却扯动了伤口,发出一道带上了痛苦的惊呼。
------
千年前飞鸟剑派内逍遥峰
“司徒长老,如果有人好心办了坏事,该怎么办呢?或者有人坏心办了好事,那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看着几年来没咋长个的少女,司徒长老撩了一下自己的黑色长发,挠了挠后背,再次眯起了眼睛,准备翻个身,“怎么办?凉拌。至于好不好,你问天,你问地,或者去问离火。你可别来祸害我,嗝———”
一声融合着厚重酒气的饱嗝散开来,铺天盖地,惊得四周的小鸟四处逃窜。
正在收拾酒缸的司徒遥,连忙走到树桩旁,阻止了司徒长老一翻身就落地的惨剧,还默默把对方推了回去。
司徒长老,尊称神耀长老,天灵根,乃世间剑学第一人,独创【天剑】一绝技,无人能挡。
入室弟子,落神真夜。
“司徒长老,你最近喝酒越喝越多了,如果被离火掌门…”
话音还没落地,脸颊肉就被一道无情的铁手钳住了,无法动弹,像是被掐住了后脖颈的猫。
司徒长老捏着脸,左右晃了晃,“哇,好狠的心肠啊,遥。你可是我亲手捡回来的,不说这个情分,我这些年也算对你尽心尽力,都可以算是你的半个母亲了吧,你居然想打我小报告。为母心好痛。”
说罢便放开手一手捂着心脏,一手掩面泣了起来。
“啊,可是,错了便是错了。不说的话,长老你永远不会改的,落神师妹就这一点不好,太纵容您啦。”
司徒遥左右看了看,除了酒缸就是酒瓶,回过头看着两手捂住了耳朵,还绕了一圈,背对而坐的司徒长老,“落神师妹呢?怎么没看到她?”
“她?”司徒长老像是回忆起来了什么糟糕的记忆,脸上是无法控制的嫌弃,嘴角一歪,“呵,那个逆徒,被黑店抓走了,回不来咯。似乎是被一个鳏夫骗啦?不用管那丫头,上次还砸坏了我的桂花酿!逆徒,这次就当是给老……,给为师好好长记性”
“可是……”
“诶诶诶,你可别再担心那丫头了,她可吃不了亏。”
“可是……”
“没可是!”
司徒长老似乎是彻底不耐烦了,撑着下巴,望着少女,一瞬间身上的气势一变,全然不见刚才吊儿郎当的样子,“司徒,你的问题,一切都在你。”
但是正经的表情没有停留多久,就再次散漫了起来。
“好了,为母言尽于此。滚吧。”
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司徒遥只能看清对方挥了挥衣袖,清风徐来,带走了一个司徒遥,最后变为了一个小黑点。
------
一切在自己吗?
取决于自己的心吗?
太宰先生想要杀了自己是坏事吗?
是坏事。
但是是恶事吗?
“太宰先生,刚才发生的事,我自己记得。”
原本轻飘飘的语气,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一样,沉淀了下来。
“但是,太宰先生并不是想要杀死我,不是吗?不然,应该刺中的是我的心脏。而且,我好像能感觉到,太宰先生是想要通过我,得到一些对你而言格外重要的东西吧?”
不算恶事。
而且这个东西也许还凌驾于了太宰先生自己之上。
这是一种莫名的直觉。
司徒遥的话慢吞吞的,明明是没有攻击性的语调,却让人感觉到了一阵压迫感。
太宰的身体动了一下,是想后缩逃避的动作,但是却根本做不到。表情在火光之下无法躲避,无法掩藏,即使身体朝着后方不断地蜷缩,也于事无补。
少女掌心爆发出来的火光已经照亮了整个地下室,整个空间皆是亮堂堂的一片。
“所以,何必呢?我的意思就是,何必要对织田先生说那些的话?在伤害了织田的同时,不是自己也会心痛吗?也何必要对我说出同样的话呢?更何必要一直这样拒人于千里?”
司徒遥另一个指尖落在少年心脏附近的位置,隔着半个手掌的距离,亮起了一个黄色的小火苗,火光倒映在黑色的西装上,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