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的好几面墙都是残缺的，白色月光落进来，映亮了满地已经斑驳的鲜血。
沈樾昀沉默坐在一片脏污中，眼珠低垂，不知在想什么。
伍归云观察他表情，随即，状似不经意地说：“我醒来的时候，正好听见她打电话，说要去查一个叫覃瑶的人，她说是你的女朋友。所以，是你在医务室里说的那个女孩吗?”
再次听见这个名字，沈樾昀那双剑眉深深拧起，像两把倒剑，凶意毕露，不过他没有表露出不爽，只是说：“我以为你会先问绑架我们的女人是谁。”
伍归云若无其事：“没什么好问的，养父母知道我想考圣恩时就提醒过我，里面学生非富即贵，被坏人盯上的概率不小。这种事，我认为还是知道得越少越好。”
桁川的社会秩序算不上好，有钱人家的孩子被穷途末路的狂徒绑架这种事，每几年都会上演一次。就拿沈樾昀本人来说好了，年幼时他就差点被家里司机绑走撕票，最后是碧翠斯交钱玩了一手黑吃黑才保下他来。
“你倒是聪明。”他顿时轻笑了一声，随即对上伍归云疑惑的视线，淡淡道：“那你难道没想过，覃瑶的事也是知道越少越好吗?”伍归云掖紧校服裙摆，抱住双腿，下巴抵在膝盖上，“为什么?难道你把她肚子搞大了吗?豪门不可言说的秘辛?”
这反倒是把他问住了。
沈樾昀心想，那何止是秘辛，简直就是重磅炸弹了。当然，如果他没有把覃瑶送去那个地方，那么这件事可能根本不值一提。安静数秒，沈樾昀抬手摸了下隐隐作痛的伤口，摩挲着在指间留下的血痂，平静地说：“没有，我们只是和平分手了而已。”
话是这么说，可只有沈樾昀自己心里清楚，大概被路西法逼问，总算是更多地想起了与覃瑶有关的事。
最初的覃瑶特别像一只温顺的金毛猎犬，极端的倔强与善良融合在她身上，尽管前一天被他逼到没办法了，差点都要动手打人，可隔天见到他不舒服，还是会忍不住询问有没有事。但实际上在这之前，要是伍归云没出现，他早就将消失在生命中的覃瑶给忘干净了。
额叶切除，那是初期用于治疗精神病的一种手术，能让人失去感情变得冷漠、安静，但代价是，身体的协调性也会越来越差，感知力变低。沈樾昀最后一次见到做完手术的覃瑶时，突然觉得失去个性的她变得无趣了，尽管如他所愿成了一具任人摆弄的玩偶，却呆呆笨笨，和痴呆没两样。那 瞬间，他就像与心爱女人结婚厮所守的丈夫，时间一久，妻子身材逐渐走样，某天晨起，他看到自己手臂圈着的不是纤细腰肢，而是白花花的肥肚腩时，激情瞬间退却了。
周围静谧一片，伍归云的呼吸声很浅，语气很平：“我才不信。”
沈樾昀皱眉："为什么?"
“因为我听说过你的风流事迹，能被你认证为女朋友的人，肯定没那么简单。”伍归云虚假微笑，强调：“小说电视都这么写的，男主角总是对真爱特殊。”
沈樾昀有些烦躁，扯开校服衬衫的衣领，问：“你就这么想知道我们的事?”
“不是说要聊天吗?”伍归云把这句话还给他。一本正经地说：“我只是很好奇，你到底有没有另一面。反正来找你的人还没到，我们在这干坐也尴尬，聊一下而已。”“而且……”她伸出手戳了戳自己的脸，“在你说我像你前女友之前，傅琰之同学和方唯安同学也说过我很像一个人。”沈樾昀眼神一冷：“你什么时候碰见方唯安了?”
"来找你的时候，在楼梯上碰见的。"
“………”
这下沈樾的总算知道伍归云为什么会好奇了，傅琰之就算了，方唯安居然也见过了伍归云!他心知肚明，那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要是知道他又开始对一个人特殊，一定会给 特别的关注。
就像覃瑶一样!他们嘴巴上讲就这种货色，可轮到他们戏弄时，玩得比谁都乐呵。
如果说，沈越的对覃瑶还有一点喜欢，那傅琰之就是把她当作可以争抢的猎物，方唯安就更可恶了，那个一门心思扑在白月光身上的恶劣男人，完全把覃瑶当成公用的发泄物，张口闭口不过如此，但衣
服脱得比谁都快，可怕得很!
不过，这也怪沈樾昀自己，当初覃瑶反抗激烈，他想给她点颜色看看，假意威胁要把她送人玩，没想到还真引起了两人注意。
沉默半晌，想起这些事的沈樾昀没有一丝一毫内疚，甚至明面上都没露出一点惭愧，反而严肃地对伍归云说：“以后离他们远点。”
……这小子停顿这么久，结果就放这么一个屁?
伍归云不动声色眯起眼，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眼中暗藏的一些隐晦情绪。
伍归云上下两辈子打过交道的人不计其数，其中大人物占比近80%,那些老谋深算的老狐狸们通常喜怒不形于色，于是察言观色就成了生存的必要本领。
她对上沈樾昀这种毛都没长齐的小垃圾，简直是降维打击，所以轻而易举观察到了无意识流露的情绪。
抗拒，厌恶，不爽….
他特别像一个玩具被人强占后闹脾气的大少爷。
所以傅琰之和方唯安，也与覃瑶有牵连?伍归云瞬间想明白了一个关键问题，如果没关系，那两人应该不会见到她就说像。
只有彼此相熟，曾经亲密无间水乳交融，亲眼见识过对方每一面的人，才会看见一个只是有点相似的陌生人就想起另一个人。
没等伍归云说话，只见沈樾昀看向了雨后的蔚蓝夜幕，今夜无星，冷月高悬，他在这一片安详中缓缓问道：“你真想知道?”
伍归云点头：“嗯，好奇。”
许久，沈樾昀重新转回头，直勾勾对上她的双眼，两人本来距离就很近，此刻仿佛都能闻到彼此身上的味道。
“算了，与其被那几个大嘴巴说出来，不如我自己说。”沈樾昀眯起了锐利的眼，心想倒是还能再利用一次覃瑶。在伍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