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来我跟前当差了。”
云澜一怔,"主上,"
“我不需要一个如此会擅作主张,筹谋划策的手下。”
谢楼微微偏过头,目光冷淡如霜,不愿再多费一言:“两百鞭,去领罚。”
他声音微顿,语气透着不容置喙的寒意:“这教训若是还记不住,往后都不用回来了。”
云澜垂下眼帘,恭敬地俯首应声:“是……”
直至云澜离开,屋内还是一片死寂的沉静,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此时凝结住了。
云澈心惊胆战地向案桌边的男人,颔首汇报:“属下依您的命令去了悬崖那边搜查,可……未能在悬崖下找到赤凌的尸首。”谢楼的目光从案桌抬起,他微微挑眉,眸底一闪而过意外的眸光。
居然没死?
倒也是命硬,竟然能从必死无疑的悬崖活了下来。青年的语气如常,并不是非常意外,“知道了。”
对方神色从容,连赤凌可能卷土重来的报复都未曾放在心上,他依旧专注于手中各地官员呈上的信件。
只是,谢楼忽然抬眸,丹凤眼微眯,锐利如刀般直直刺向云澈,“说。”
云澈被青年如刀般凌厉的目光一震,终于将心中纠结好半天的事情低声吐出,“……要不要属下去和夏姑娘说一声。”
谢楼冷笑,“说什么?”
云澈低声的开口,“主上…”
即使少年没有把嘴边的话完整说出口,但他未说完的尾音里都无声昭示了少年的立场,即便身为他的部下,可少年也认为他方才做得有些过火。那又如何。
“我不哄人。”青年神情淡漠。
“她若是受不了,那便是她自己该学会修养的时候。”他目光冷淡,唇边掠过一抹嘲讽,“况且,被人牵着鼻子做了这种蠢事,也是她咎由自取。”
也是时候让她吃点教训了。
好让她明白以后做任何事之前该好好思量,三思而后行。看她下次还敢不敢这么蠢的任由旁人摆布。他不过是将她端来的面扔了,已经算是对她格外仁慈。换作旁人,他岂会如此轻易放过?“属下认为夏姑娘不是有心冒犯的。”
云澈小心翼翼的说道,“她若是知晓主上幼年经历过的那些事情,她必定不会做出今日之事。”夏葡萄她知不知情,又与他何干。
如此说来倒还是他的错,没有告知小姑娘,他的生辰是他的忌讳之日;
因为在他五岁的生辰宴会上,他发现他最尊敬的皇叔与他的母亲躲藏在宫殿里一角,吻得难舍难分。他们发现他时,两个人都是双双猝不及防的僵在原地;
那一瞬间,他们双方都对峙了很久。
比起他母亲大变失色的反应,他一向尊敬的楚王皇叔显得淡然多了,对方依旧犹如平常那样的看着他,是谢楼印象中熟悉的模样;
风度翩翩,目光端雅,清风朗月。
可他的那只手却截然相反,在他的警告注视下才依依不舍的从他母亲的衣领里抽出。
抽出时,谢楼清晰听见对方“啧”的一声,是在不悦,也是在惋惜他的提前到来,结束了他们欢愉时光。
全场只有他一向懦弱的母亲惴惴不安的低声呼唤,“阿景……”
她并非是被迫,甚至相反,她是情愿发展这段见不得光的关系。
她对他感到抱歉,女人目光流露出无数歉意。
可在她感到抱歉的同时,她的脚步却始终没有真正向他迈出过一步,她始终还是与那个男人站在一起。
所有人都知道,孝淑皇后是在后期染上了不知名的疾病,身体迅速衰弱,最终在次年太子生辰当日病逝,未能撑过那个令人期盼的节庆之日。自此,东宫与皇宫上下从来都不庆祝太子殿下的生辰。
也自此,谢楼身上除了国师当年的预言外,民间又多了一条忌讳之言——他克母。
传言愈演愈烈,虽无人敢明言,但暗中却已成定论。
讽刺的是,鲜少有人知道他那位尊贵的母亲并非病死,而是于他次年的生辰上,在冷宫中,被他名义上的父亲一杯毒酒赐死。那人转手便将这个罪名安在了他的身上。
许久没有想起来这些事情了。
一时之间骤然回想起来,女人的哭声仿佛都从记忆中的幽暗宫殿中飘来,哭哭啼啼,连哭声都带着懦弱的气息。
“阿景——”
那个人不禁幽禁了他母亲,其实连谢楼也一并幽禁了。
在这种关键时刻,楚王不知所踪,鲜少有人知道在孝淑皇后病逝之前,他们母子俩在冷宫中过了很久。大概是快到了他的生辰,谢楼敏锐的直觉嗅见死亡的气息。那个人会先弄死她,再然后弄死他。
于女人最后的那段时光中,彼时六岁的谢楼很平静的问出了一直困惑在他心里的问题,“您就告诉我,我究竟是谁的种。”女人一愣,脸颊上滑落的眼泪都仿佛僵在原地。
谢楼并不喜欢哭哭啼啼的女人,这个最初的厌恶感大概源于他的母亲。
她总是在哭。
被族人欺负了哭,被其他嫔妃欺负了哭,楚王不来见她哭,他名义上的父亲不来她也哭。即使是这个时候,她也在哭,“……我、我不知道……”她似乎也在痛苦,不断的对他摇头,“我不知道,阿景。”
“….…你、你别问我……求求你了!我真的不知道。”
连孕育生育他的女人,也不知道他身上流淌的另一半血脉究竟是来自哪个男人的。
谢楼手中的信件瞬间被他揉成手心中一团皱巴巴的纸团。
青年的怒火仿若山火喷发的那一刹那,纸张完全无法承受他的怒意,最后被青年无情的丢弃在案桌上。
皱巴巴的纸团上都是显眼的褶皱,仿若一道道刺目难看的伤痕烙印在整个纸团周身上,无人能够美化,无人敢轻易触碰,亦无人能够处理。
屋内都是死寂的杀气。
许是太久没有想起这段回忆,谢楼的脑海此时都是回荡着女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