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远远地看着他利落地打水。舞剑帅气,打水也这么帅气,像是有用不完的力气!她双手交叠捂在心口,继而捂上微微发热的脸颊。
哎呀,怎么回事?昨晚胡思乱想了一个晚上还不够?一大早的,脑子又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
待展昭再次提水进厨房,见她脸颊红扑扑的,以为她烧火烤红了脸。心说红润起来健康许多,回开封府了要劳烦公孙先生替她诊诊脉,开些方子调养。
两大桶水倒进水缸,水位再一次上升。
宋青时看得心里畅快,他再走两趟便能装满,忍不住娇声唤他,“夫君。”
展昭转眸看去,姑娘眼里弯着水灵,脸颊绯红唇瓣轻翘,满是崇拜倾慕之色。
“幸亏有你,换做我要提半天。”
展昭被她绵绵缠缠的眼神弄得浑身不自在,提个水罢了,何至于这般?
虽说认下了荒唐的亲事,可如何相处,昨晚辗转半宿也没理出个头绪。姑娘毫不遮掩地示好,更令他不知所措。
不好拒绝,也不好接受,简直两难!
思来想去只有以礼相待,垂眸避开她灼灼目光。才要开口,忽然闻到一股焦糊,视线投向她身后的灶台,“烧糊了。”
宋青时也闻到了焦糊,惊呼着三步并作两步向灶台去,光顾着看他打水提水忘记锅里还熬着粥了!
展大嫂在外头就闻着焦糊,进来正瞧见宋青时手忙脚乱地掀锅盖,又不小心被烫得失手摔了,厨房里一阵兵荒马乱。
忙道:“小心烫!”
说着上前先将灶膛里的木头退出来,这才将煮得浓稠的饭盛出来,锅底留下一层焦糊。
宋青时脸颊发烫,她都不记得是第几次把饭烧糊了。
讷讷道:“大嫂……对不起,我……”
展大嫂并未责怪,反倒和颜悦色地关心,“你没烫着吧?”
她咬着唇,无声摇头。
展昭瞧着她心虚的模样,心说她八成真是千金娇小姐,粗手笨脚的完全不通家务,没听说谁失了记忆,会连这些都忘得一干二净。
这些时日展大嫂早知道她手脚不利落,胜在勤快好学,如今干起活来已经有些模样。从前如何不提,但凡肯用心学,总能学会。
指了篮子里的青菜道:“你帮忙洗菜,这里我来。”
宋青时松口气,拎了篮子去井边洗菜。
这些是昨日摘的野菜,混着泥土和杂草,要仔细挑出来。
展昭也提着桶出来继续打水,听着水哗哗倒进木桶的声音,她想了又想,越想越糟心。
昨晚想给展昭送个汤婆子刷好感,他婉拒了。
因为夜盲症,回屋的几步路还要他送。
早上又提不动水,还把饭烧糊。
这下好了,直接把好感度刷成负的!
就算这样,也要想办法挽回形象,自己后半辈子还要靠着他讨生活。仰头看着他,心虚道:“我……还用不惯柴火灶……”
要是有电饭锅,别说做饭,做蛋糕她都可以!
展昭动作顿了一下,心中已经认定她是娇生惯养的娇小姐,若不然十七八岁的姑娘哪个不会烧火做饭?
再者,饭烧糊罢了,又不是房子烧了。一点小事,犯不着苛责。淡声道:“无妨,慢慢来。”
宋青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不是笨手笨脚,叹口气,既然来了这里就要适应,电饭锅和煤气灶是不会有的。
一口气没叹完,低头忽见手中的菜叶上爬着一只软绵绵绿油油的虫子。
“啊!!!!!!!!!!!!!!”
尖叫着扔了手中的菜,霍得跳起身踢翻了篮子,撞翻了矮凳,险些摔了自己。踉踉跄跄地跑出四五步开外,神色惊恐万分,脸上血色瞬间褪去。
展昭被她吓一跳,看着满地狼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展大嫂急急忙忙从厨房里出来,“怎么了?”
“虫……虫子!”她捂着胸口,哽咽得话都说不利索,吓死人了!她最最怕软绵绵的毛毛虫和肉虫了,光听见虫子就浑身起鸡皮疙瘩,看一眼都不行!
刚刚自己手差点就摸了上去,越想越可怕,吓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展大嫂瞧了眼展昭,尴尬得不知怎么圆场。本就是荒唐的阴婚,偏这姑娘还娇气,想夸她聪慧能干都不成。
实在是家务不成,女红不成,人还瘦弱,实在要说,便只有模样不错了。
然而,男婚女嫁,模样算不上多重要。展昭又不是贪图美色的人,他一个大忙人,回家了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成亲做什么?
展昭定睛瞧着地上散落的野菜,眼尖地寻到有虫子的那片菜叶,都没指甲盖大的小虫子……刚刚那凄厉的尖叫,还以为她撞见鲜血淋漓的凶案现场。
扭头看去,姑娘脸上烤火煨出的绯红早已消失无踪,不仅脸色苍白,连嘴唇都跟着失了几分血色,颤颤巍巍的,眼眶里凝着水花要哭不哭。
不禁叹气,胆子也太小了。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娶什么样的姑娘为妻,不过有一点,对娇小姐他向来敬而远之,没想到到头来遇着个娇娇小姐。
展大嫂还是硬着头皮圆场,“放着我等会儿洗,哎哟,锅里的油该热了!”
说着急急忙忙折身进了厨房。
宋青时脚下生根了一般不敢再往井边挪半步,看着展昭弯腰收拾,讷讷道:“夫君,我……我……”
展昭扭头看去,姑娘抬手抹泪,惨兮兮的。
她磕磕绊绊地:“除了怕虫子,我,我什么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