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怀疑是她曲解了什么。那一瞬间,他怀疑起了所有。
他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情绪仿佛一匹还没训练纯熟,却先脱了缰的野马,根本不在控制范围内。
望着妹妹痛苦而倔强的眼神,唐纳言深深地吸了两口气。他知道,她没有在开玩笑,她说的都是真的。
是真的,但不代表是对的。
唐纳言急于让自己镇定下来,他需要说点什么来纠正她,否则全乱了。
他绷紧了脸,语气严肃到不能再严肃,抬高声音吼她:“听听你自己说的,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还知道我是谁吗?”
这些年来,无论庄齐犯了什么错,他都能很平稳地引导和修正,温和地把道理教给她。像这样接近苛责的语气,还是第一次。
言辞越是强硬,唐纳言越止不住的察觉到,自己有多色厉内荏。否则何必如此反常,用这么大的声音来责骂妹妹呢?是怕自己也不信吗?
另外,最后这句兄妹身份,又是强调给谁听的?
“我就料到会是这样。”庄齐苍白又绝望地笑了下,仿佛自言自语。
说完,她飞快地走到门口,泪眼模糊地弯下腰去穿鞋,接连几趟,脚后跟都没办法顺利塞进去。
好不容易成功了,站起来又是一阵头晕,她扶着柜子稳了稳身形,才拉开门跑了。
庄齐吹着迎面而来的冷风,漫无目的地走着。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好像也没有哪里可以去。
但不计后果地说完那些以后,她一个人在家里面对哥哥,实在太窒息了。她喘不上气,每一下竭尽全力的喘息,都像会要了她的命。
庄齐走出大院,随手在路上拦了一辆车。
坐上去以后,司机问她去哪儿,她也只是哭,哭得司机都害怕。师傅问她:“闺女,你碰到什么难事儿了?要不我送你去报警?”
噗的一下,一个鼻涕泡炸开了,庄齐擦了擦。报警有什么用?就是天王老子来了,她哥哥也不喜欢她。
唐纳言那个眼神明白地告诉她,他打心底里觉得,她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疯子。
庄齐随口报了个地名:"您就先往那边开吧。"“喃,你朋友住那地儿呢。”师傅一听来了精神,和她侃上了。
庄齐抹着泪点头:“是我最好的朋友。”
师傅安慰她说:“瞧瞧,你都和这样的人物当朋友了,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啊?人这一辈子很快就过去了,高高兴兴的多好。”
她哎了一声:“我知道了,谢谢您。”
到了地方,庄齐付完钱下车。她从包里拿出手机,才发现多出几个未接来电,都是哥哥打的。
庄齐在冷风里吸了吸鼻子,没有回。
她走到工作人员那里,主动拿出身份证登记,说要去叶家。
这会儿静宜刚醒,穿了件翠色真丝浴袍,在桌边吃早餐。听阿姨说唐小姐来了,她飞快地擦了一下嘴,起身去迎庄齐。
她脸上的笑,在看见庄齐湿淋淋的睫毛时,迅速冷却了。静宜把她扶到沙发上坐:“你怎么了?”
庄齐欲言又止的,抽抽搭搭地看她。眼看又要哭了,静宜忙捂住了她的嘴,小声说:“老叶在见客人,他大老粗一个,也不会怜香惜玉,我们去楼上哭。”
两个女孩子关起房门来说悄悄话。
一开始,庄齐还有点扭捏,毕竟这件事情,她对谁都没说过。
是在静宜的逼问下,加上她洪流般的情绪也要有个出口,庄齐才吞吐地说了。
十几分钟后,静宜听懂了事情原委,她简单总结了下:“你喜欢上了你哥,被逼得对他吐露了心声,但被他批评了,是这样?”
庄齐抽了张纸,摁着睫毛问:"静宜,你不震惊吗?不骂我吗?"
“惊讶多少有点,毕竟那是把你养大的哥哥,比亲的还亲呢。”静宜抱着一个丝绒靠垫,感同身受地说:“但我骂你干嘛?只是爱蒙的对象出了点偏差,又没伤天害理。你是我姐们儿,别说是喜欢你哥
哥了,你就是脚踩七八条船,我也让你稳稳当当的!"
庄齐的眼眶红彤彤的,她说:“我哥骂我了。他好生气,从小到大,他都没那么大声地骂过我,他一定觉得我精神不正常,说不定都后悔养我了。”
静宜拉过她的手,在掌心里反复搓热了:“你先不要管你哥,他比你大九岁呢,自己的心情还处理不好吗?你就考虑自己,这么说完之后,你觉得怎么样?”
她想了想,说:"像脱掉了一件湿棉袄,很轻快。"
勒着脖子的绳索是断了,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难题和麻烦。
接下去,她要怎么面对哥哥才好呢?
静宜笑着摊了下手:“那就可以了,你要记住,最终是你的感受超过所有,你要想尽一切办法取悦自己,而不是变着法儿地内耗。”
庄齐闷闷地说:“我是说个痛快了,但也回不了家了。”
“幼稚!”静宜戳了下她的脑门,她说:“我不信纳言哥会不让你进门,像他那种成熟稳重的男人,至多惜个几分钟也就回神了。他什么复杂局势没见过,还能被这道题目给难住!我猜啊,他估计会当
什么都没发生,轻轻揭过。”
庄齐有气无力地说:“我和你想的一样。按我哥的脾气,他一定选择冷处理,然后呢,关于他的婚事,一个字都不会再提,免得又刺激到我。等时间一长,这事儿就消化了。”
“这不是最好的办法吗?”静宜拧起眉毛来看她,分析说:“既不会出什么变数,你也可以继续当二小姐,就是兄妹照面难为情一点,你少回去两趟不就好了。”
太阳还在天上悬着,远处混沌地飘来几朵云,半遮半掩下,屋子里的日光也变朦胧了,像拢着一层薄纱。
沉默了很久,静宜又忽然问她:“只是这样的话,总觉得不那么甘心,是吧?”
庄齐歪在沙发另一头,尖细的指尖抓着抱枕上的金线,不轻不重地嗯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