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一封她曾经用心写过,只是送不出去的贺卡。
她不是没有起过妄想。
有一次最强烈。是她跟他在街角相遇后,漫长的几年里,她和他另一次际遇。
那年一中校庆,几校联合演出,谢应诀参演的事全校皆知。
那时候她已经耳闻,他性格变了挺多,打过架,逃课,不走自主招生,选择高考。要不是校庆是早答应过的事,他估计都懒得来校参演。
人帅到一定程度做什么都有人爱,哪怕那个时候他性格桀骜不驯,没几个人敢当面撩拨,但借着节日送礼物的依旧—拨跟着一拨。
温唯也想借这个机会给他送个礼物,至少表达下他上次帮她的感谢,在那个学期没多喝 瓶饮料,终于从去店里挑了款像样的模型,又在模型的盒子里放了自己精心写过的贺卡。
但即便参演,他也是自己的风格。
钢琴演奏结束,不用说,现场声浪骤起,表演结束后还有颁奖仪式,他拿奖是必然。偏偏他压根没把奖项放在眼里,参演完,就懒洋洋跟着朋友们走了。
温唯只好默默跟着到了学校礼堂后门外,没想到礼物还没送出去,先被几个目的相同的男男女女搜寻的视线选中。
校庆期间管理不强,有外校人混进来,其中一人直接过来按住她肩膀:“就她了。谢应诀不喜欢她这款清汤寡水小女生,她去最合适。”"
她在他们的议论中明白过来,这个“大哥”的妹妹想追谢应诀,但有没胆子当面送情书,所以打算找个最安全的人选去帮她送。
她当然抗拒,怎么都做不到帮别人去送情书。何况那个人她喜欢。
其中有个打扮成熟的女生敏感地将她牛皮纸袋里的模型夺过来,往里一看,讽笑起来:“这是男生玩的吧。就你这样的都说不出来几句,没想到挺会来事的。你不会也喜欢谢应诀吧?”
尖锐的笑声,让她心脏被扯得死紧。
在所有人看来,她喜欢谢应诀都像是个笑话。别人有表达喜欢的权利,但她没有。她的默默无闻,注定了她的喜欢都是要掩于心底的。
"我去帮你说,或者,你去帮我们说,你选吧?"
女生说着,但其实根本没给她选择的余地,那里面明显算大哥的人物说了句“废话什么”,直接将她从拐角推到礼堂后门处。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谢应诀在抽烟,他抽烟的样子跟她想象中截然不同。
她不是没看过不良少年聚集在这里抽烟,但那感觉仍然不同。
他规矩穿着校服,指间夹着根烟,完全没有那些人的戾气,眉眼懒懒的,大概经历过些事,眉眼比同龄人多了成熟桀骜。
他朋友站在他身边,似乎要找人,见拐角出来个学生,以为校庆结束了,声音很洪亮,问她三班那个班长出来没。她有心事,被他紧张一问,塞在手里的情书都掉了。
一道懒洋洋声音响起来:"吓人家女生干什么?"
熟悉的嗓音钻进耳膜,她看过去。
他本来靠在墙角的地方,她刚出来都没多看一眼,此刻却抬眼看过来,眼眸漆黑,视线没多少情绪。他那时候刚有烟瘾,还算克制,见是女生随手按灭了烟,咬着根棒棒糖替上,但因眉眼神情的缘故,反而很痞帅。
手指在石桌上轻叩两下,示意她过来。她走过去,不确定他要说什么,结果他看出她忐忑,慢吞吞从口袋里拿出另一根给她,算是补偿:“拿着。”
太过意外,导致她也太过紧张,接的时候胳膊碰到旁边放着的水,倾倒后全洒到他身上,她脸红透了,又无措,看到他校服里面那件T恤,是贵标,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赔。
就保持着这个姿势,他嚼碎口里的糖:"喂,有你这么恩将仇报的?"
"对不起,我没注意。"
她紧张说,边拿纸巾帮他擦,心里无比难为情,觉得自己跟心上人几年一遇,怎么能这么丢脸。他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给他擦,从肩上,到衣袖,颇有耐心,似笑非笑地。
耐心的欺负,过分的他朋友都在看了。
耳畔风声掠过,有辆自行车擦过去,他皱眉,将她一拉,不可避免地将她拉到他怀里,青春期里男女的骨骼差异明显,她跌到他灼热有力的怀抱,心跳明显。
旁边几个男生哇了一声。
他也有瞬间的倡硬,但很快提着她的领子,将她拎起来,分开到合适的距离,大近才看清她一直捏着的是被沾湿的情书,信封里面的字迹露出来,他声音低下来,尾音下沉,竟有种温柔的错觉:
“被欺负了?”
看她这副敏感生涩的模样,也知道这情书不可能是她写的。何况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
她本来也没打算真的帮别人送情书,只要想办法,总能应付过去,但不知道为什么,被他一问,积压的委屈涌出来,慢慢咬唇,点了下头。他放过她:“从那边走,我在没人敢动你。”
旁边有个不怕死的男生叫:“诀哥,这就放人了啊?难得见你抱一把妹妹,都没感觉的?大家以为你性冷淡。”
“别逼我揍你。”
他看一眼纤弱身影:“老子还不想犯罪。”
温唯心口突突的跳,往学校前门走。
耳边依旧能听到他的话,她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诱引未成年犯罪。
但是她脑子里竟然第一念头是,再过几个月,她就满十八周岁了。
也许是那次的意外接触让她起了安想,她萌生出想走进他的世界的念头,试一试,至少以后都不会后悔。但偏偏没过多久,她就见到他身边女孩换了又换。
她重新写了贺卡,这次没有别人去拦,却觉得更送不出去。
她看到他身边那些优秀,张扬,又美艳的女生,对比下,自己实在是黯淡,连万分之一的可能都谈不上。
她一直知道自己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只是想鼓起勇气想试试,追随他到京北,以为命运眷顾,终于能够触碰他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