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挣脱不开。看着他眼下的倦意,宁窈心底泛起了细细密密的心疼。这一路赶过来,一定很辛苦。
其实明明不用这么赶的,明日天亮再见面,也是一样。不过是她要多想他一会儿。
裴台熠眼睛紧闭看不见她在做什么,宁窈便托着腮,大着胆子偷偷看裴台熠的面容。
不得不说,“裴吉”这张脸长得的确好。
五官比女孩子还精致,眼睫毛又黑又长,像两把小刷子。鼻梁高挺,下颌流畅干净,是个一等一的美男子。
宁窈欣赏着眼前美色,忽地在裴台熠耳畔边,看到了一道淡淡的红痕。那痕迹看起来应该是被什么坚硬的东西磨刮出来的。根据痕迹的位置,这硬物多半是面具亦或头盔一类。
宁窈立马联想到,“裴吉”是在她大表哥手下做事。这一路一定要穿士兵的铠甲和头盔。这印子多半就是被这么磨出来的。她又心疼又怜惜,忍不住用指尖轻轻摸那道红痕。
当宁窈柔软微凉的手指落下时。裴台熠的身体瞬间一怔,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宁窈吓了一跳。
裴台熠睁开了眼睛,黑黢黢的眼眸朝她望了过来。宁窈以为裴台熠这么大反应,是因为他习武出生戒备心强,不喜沉睡中有人干扰,便道:“裴吉哥哥,你快回去歇着吧,你脸这里都蹭红了。”
裴台熠看着她,嘴唇动了动,眼神暗沉下去。
他避开了宁窈还想再摸他面颊的手,将这只手捉了过去,一根根捏她的指尖玩,耍赖似的说:“不想动,再待会儿。”"好吧。"宁窈道。
裴台熠忽地看向她身后的书桌,问:"那是什么?"
宁窈摆满医书的桌角,放了一只装画像的竹篓,里头插着参差不齐的七八只画轴。刚刚裴台熠从窗户进来,竹篓被撞倒了,一卷画轴便滚了出来,展开了一半。
"那个呀,"宁窈道:“是几幅画像。”
裴台熠将掉落的一卷捡了起来。—看,脸色顿时变得非常之难看。
的确是画像。
是男子的画像!
还是年轻男子的画像!
宁窈解释道:“这是我外祖母帮我挑的世家子弟。这个是……”
裴台熠恰好抽到的是阎关山的画像,宁窈不喜欢阎关山,但他人的画像就算不要也不能随意丢弃,宁窈便又将画轴卷好。可她这认真仔细的模样,叫裴台熠心里不舒坦。
裴台熠道,"那你屋里可有我的画像?"
宁窈闻言,噗嗤笑了一声。
裴台熠道:“笑什么?”
宁窈道:“笑你瞎吃醋呗。”
这不是瞎吃醋。
他从不瞎吃醋。
这是正经醋。
见裴台熠是真的不悦,宁窈便笑盈盈地去哄他,说:“别生气嘛。吃橘子。”
她剥了一瓣橘子,葱尖似的小手推着橘瓣进他的嘴里。白嫩微凉的指尖,蜻蜓点水般轻扫过他的唇纹。清冽甜蜜的汁水立刻在他的口腔中迸发开来。
裴台熠缓缓咽下这瓣甜橘。脑中已经开始飞速盘算。编织一个无人能识破的假身份,对他而言比杀人还简单。
眼下问题不过是,宁窈会喜欢什么样的家世?
书香门第?迂腐懦弱。将门之后?一介莽夫,不通文采。富甲一方?铜臭味太重。但……宁窈若偏就喜欢,那他编一个也罢。
裴台熠这边已经编了四五个谎言,宁窈却以为他敛眸不语是还吃那飞醋。
她抬手碰了碰裴台熠的面颊,道:“还不高兴呢?别不高兴嘛。这样好不好,再等一等,等宁晓……”
她微顿,红着脸颊,羞赧地说:“等宁晓再大一点,我就想办法去求我大表哥。“求他……把你赏给我。“好不好?”
宁窈面对面地望着他,她坐的位置正迎着窗。雨夜月色朦胧,桌上灯火如豆,她脸颊上笼着月色和灯火的两层光泽,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温润如玉的美。裴台熠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他这半生活得相当不错,官运亨通,财运也霸道,但他也从未听过,天底下竟然还有这般的好事。
他缓缓直起腰,不疾不徐地朝宁窈倾身过来。他指腹摸过宁窈的下巴,道: "赏给你?赏给你之后呢,你打算对我做什么?"
“啊?”
说完刚刚那番话,已经是宁窈的极限了。裴台熠再逗她,宁窈什么都说不出来。她将头扭开,"不,不知道。"
“是这样?”他吻了吻她的嘴角。
“还是这样?”他的手搂在她的腰上,掌心用力,让她柔软的身体更加贴合自己。她只穿着单薄的睡裙,被他捂得很暖和,似水滑过的丝绸仿佛是她的第二层皮肤。"都可以,”他语气蛊惑人心,“我都随便你。"
他在她的唇边打着转。短促的呼吸像一只翩然飞舞的蝴蝶。她费力地大口呼吸着,但越多氧气却让她的大脑更加晕乎。
忽地,她的唇偏离了她该在的位置,他的唇便准确地印在了她的唇中上。这场小打小闹的,小孩嬉戏似的你来我往,到此戛然而止。
裴台熠重新掌握了他惯有的主动权。缓慢但又坚决地攻城略地。一点点撬开了她的壳。
“嘴张开一点,这样比较舒服。”喘在她耳畔的声音,每一声都宛如雷鼓。
翌日早,宁窈破天荒起迟了。等她醒来时,宁晓已经乖乖起了,正趴在桌子上画画。
宁窈懊恼。
在心中重新发奋,以后绝对不让美色影响自己。宁窈起后,给宁晓梳好头,带着宁晓去院子里玩。
屋里的婢女这才进来扫地。就见这些好好的画像掉在了地上,每一张上面都画了一只乌龟。
几位婢女忙捧着画像去找宁窈。
“窈姑娘,也不知怎么回事,这些画都被毁了….…”
在人脸上画乌龟,这么幼稚可笑的事情,多半是一个小孩子做的。于是几位婢女默契地看向宁晓。
宁晓在仅仅五岁的年龄,就明白了窦娥当年的冤屈。她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