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男人浑身发烫,脸色也是一片坨红。
到底是高烧了。
谢稚压着眉头瞧了他良久,最终又将别巍扯起来给他用冷敷退烧。一番折腾下来,天色已经大明了,别巍干脆直接起身去买药。
别巍去的快,回来的也很快。
“尊主,全城戒严,城门也封锁了。不知是否因着昨晚......”
谢稚立在廊下,望着仍旧淅淅沥沥的春雨:“不一定。”
“行了,去煎药吧。”
当今武林一向以武林盟马首是瞻,武林盟之下共四大势力,北狐山、南鹊府、东姑坞以及西华舫。四府连络有亲,扶持遮饰,在过去近百年的时间里将整个武林掌控得严丝合缝,但凡有冤屈、要事,不必寻什么官府断案,只要找到武林盟说明缘由,自然将事情办得妥妥当当。
但这是在新朝建立之前。
当时前朝末帝卖官鬻爵,大监把持朝政,诸侯纷争四起,战乱不休,没有人管百姓的死活。在这样的情况下,武林盟应运而生。第一代武林盟盟主巨孟可谓是一代仁义宗师,虽出身不显但性情豁达、乐善好施、广交好友,其影响力自上党郡为基础扩张到整个中原。
不到二十年的时间,巨孟就成为整个江湖武林的无冕之王。最早跟着他的人随之落于四处,建立四府势力以便管辖。
一直到六年前,新朝裴氏一统中原。在这中间,武林盟可没少给新帝提供江湖助力。所以,新朝初建,皇帝延续了武林盟许多特权。
但是,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
没有人能始终置身于朝野之外,也没有人能始终以侠客的身份发号施令。
今年初,朝廷有官员进言武林盟行事张狂、影响朝廷法度,提议将武林盟收入廷中,并以监察司来命名。皇帝在议会上训斥了那人,却将折子留中不发,就表明了态度。
也正是因此,如今的武林盟主孟昶会才准备在三月底召开武林大会,推选新任盟主。如此,新任盟主同皇帝没了旧情,皇帝处理起来也会方便很多。
如果依着以前武林盟的势力,死了个东姑坞掌座,禁严封城不是没可能。可如今,收复武林盟只在旦夕之间,那群在官场的油混子不会嗅不出味道。到时候,给武林盟加罪码的时候,就有他故鄣县令姑息养奸、同流合污。
只要不是傻子,这个时候就不可能如此大张旗鼓的行动。
可会是谁呢?
能直接号令县令封城的人,可不多啊。
这一场雨足足下了两天,直到初十的晚上才堪堪停歇。
容峋也随着雨停,将将苏醒过来。
谢稚手中正剪着蜡烛里的烛芯,听见身后的动静,头也没回,淡淡道:“醒了。”
容峋侧头看了她一眼,没有答话,又歪了回去。
“啪”地一声,谢稚将剪刀放下,转身走了过去:“很遗憾,又见面了。”
“多谢。”容峋眼睫微垂,声音很轻很淡,如同浸在雨雾之中一般。
谢稚眉头一挑,坐到床边,低垂着眸子:“谢我?难道不是想杀我?”
容峋低低咳了两声,慢慢坐起身靠在床头,平静道:“若不是谢姑娘,容峋如今应该已经入了黄泉。”
谢稚微挑了下眉头:“想通了?”
容峋眸光始终安静,声音不急不缓:“生死之事,没什么想不通的。”
谢稚忍不住笑出声来,起身将额头抵了上去,与他气息交缠:“怎么办?你说完这句话之后,我更期待了......”
容峋安静询问:“期待什么?”
谢稚握住他的手,将他一点点放到自己胸口:“期待......你将利刃刺向这里的那天。”
容峋手指微不可几的颤了一下,有些想要抽回,却被谢稚攥的更紧。
女人抬起头,低垂着眸子瞧他:“怎么?不敢吗?”
容峋撞上她的视线,神情看不出丝毫端倪:“我朝杀人偿命。”
谢稚弯了弯眉眼,半是认真半是戏谑道:“完了,那我死一万次也不够偿的了。”
容峋默默垂下眼睑,不再说话了。
谢稚却不想看他这样沉闷的样子,素手捏住他的下巴,往上一抬,强迫他对上自己的视线:“看着我。”
容峋顺着她的力道望了上去,十分听话,却令人更加不悦。
谢稚眯起眼睛:“你在看谁?”
女人的声音已经有一些危险了,容峋眸色却始终平静:“谢姑娘在看谁?”
谢稚微勾着唇,语气慵懒而诚实:“我的师兄啊。每看一次,都觉得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相像之人?”
女人说完之后,示意他继续:“容公子呢?”
容峋迟疑了一瞬,抿唇道:“我的......继母。”
谢稚足足愣了有半秒钟,将手一松,掩着唇咯咯笑了起来:“容公子,即便你叫我母亲,我可能也不会放过你哦。”
容峋撇开脸,不去看她。
等谢稚笑够了,方才重新问他:“你这样看着我,是因为我同她哪里相像?”
“模样?还是同她一样对如此恶毒?”
容峋不想说话。
谢稚掰过他的脸颊,正对着她:“快说啊,哪里像了?”
容峋再次被强迫着对上她的脸,顿了顿,出口:“嗯。一样恶毒。”
谢稚没有丝毫生气,反而怜惜的摸了摸他的头:“可怜见儿的,以后小娘疼你。”
女人一边说着,一边眯着眼睛作势要亲他。
容峋连连后退,声音也哑了不少:“谢姑娘......”
“叫谢稚。”
容峋:......“谢稚。”
“乖!”
“等等,你做什么?”
“春宵一刻值千金。你说我要做什么?”
“等等,你......”
谢稚坐在男人身上,面色和善,声音却陡然凉了下去:“接下来,是惩罚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