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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吃这碗饭(2 / 2)

中坐在最角落里的,便是进福。

此刻正点头哈腰,给一位公子哥儿装束的人倒酒,这人恰好,吴庸和林宣两位都认识,扬州关口守御家的公子,刘仁英。

……确实是他打过的一个人。

刘仁英坐于主位,手舞足蹈地在说些什么,边上宴席其他人都支棱着耳朵,耐心听着。

吴庸看见刘仁英,实在没忍住,噗嗤笑了:“你们院这进福倒是有趣,一份儿月银伺候两位主子,白天给了你,夜里给了刘公子,日日笔耕不辍,倒也是个妥帖人,颇勤劳有为。”

他看到林宣脸色阴沉,冷冷睨他一眼,笑得愈发开心。

吴庸声音不大不小,刘仁英也听见了——打远一看,一坨肉乎乎的球站成小山一般,挡在人眼前,他就算闭上眼,都有一片黑影子,实在不能装看不见。

进福顺着刘仁英的方向,扭过头,看见林宣斜着眼,淡淡地看了眼他,目光冰冰冷冷,原本的笑容骤然如同风干的面具一般,僵在脸上。

这一幕哑剧,林宣看得右眼皮直跳,只觉得太阳穴疼,他站旁边,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扬起笑容,随便找了个空椅子便坐下,热络地开口:“呦,这不是刘兄,几天不见了,没想到在这里碰到。刚巧,我还未点了餐食,不介意我来蹭个饭吧?”

语气自然极了,像是碰见了老朋友,热络亲昵,刘仁英听到,嘴唇不禁扭曲了一分。

吴庸笑眯眯的,也想学着林宣,找个地儿坐坐,偏偏他体型限制,挤不进去,只好遗憾地招了招手:“小二。”

很快便有店小二系了皂巾,飞快跑来。

“帮我找个大点儿的椅子送来。”他吩咐了一句,旋即笑道,“我也是久不见刘公子,听说刘公子染了风寒,久病在家,不知历经四月,脸上的伤口可是痊愈了?”

刘仁英长相阴鸷,三白眼,听到这话,额头上暴起青筋,一字一句回:“我们这都快吃完了,你们另找地方乞讨吧。”

吴庸笑了:“这话说的,平白让人伤心,我和林宣岂是为了你那点儿吃食的,自然还有一事,却不知道宣哥儿的小厮,他平日都使唤不动的,怎么跑来伺候您了?”

椅子很快便被小二送来,吴庸看着满桌人,顿了顿。

林宣看懂了吴庸的意思,叹了口气给旁边人说:“麻烦您让个位置,腾个空,我这朋友超重了些。”

边上的人看了眼刘仁英,见他没有反应,才把椅子挪开。

吴庸顺势便坐下了。

满桌人,除了刘仁英,没人敢直视吴庸的。

吴家光耀威赫,在整个藏龙卧虎的扬州城都是个顶个的存在,不说其祖父在阁时大权在握,便是如今,其父任詹事府詹事,是东宫的机要核心,若是将来太子登位,势必更加水涨船高。

便是刘仁英,平素和林宣积了无数旧怨,在吴庸面前,也得忍气吞声。

说到进福,刘仁英看了这小厮一眼,见他面如死灰,淡淡道:“不过偶然碰到了林宣院里的,召他来玩乐罢了,怎么,不可以吗?”

桌上一大半酒菜还没吃,香气诱人,林宣挑了个螃蟹,敲了壳,动作赏心悦目、慢条斯理,语气却欠欠的:“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刘兄赏脸,便是把进福给你又有何妨,只是不知道,你是要他作什么?”

吴庸看着螃蟹,只笑,不说话。

进福长得还行,这话里的意思是问刘仁英是不是看上进福了,损得不行。

刘仁英脸色铁青,没有接口,过了片刻,才皮笑肉不笑地说:“这倒是不必了。”

吴庸凑到林宣面前:“你把蟹腿给我。”

“想得美。”林宣头也没抬,把螃蟹放得离吴庸更远了些,“自己剪去。”

刘仁英静静地看着林宣,目光里藏着积攒许久的怨恨和愤怒。

他和林宣之所以不合,最开始是因为林、刘两家本就不睦,林海初任巡盐御史时,卡了几次私盐买卖,刚巧,刘家就牵涉其中,没少脱层皮。

林如海圣眷优渥、又权高位重,轻易不好得罪,林宣这位爹不疼娘不爱的庶出长子,自然成了许多人的刁难对象。

他当时还不知道姑苏那边儿林宣的累累恶名,只觉得这少年身体羸弱、性格绵软,结果……

刘仁英想到城郊的臭水沟和麻袋,还有倒吊着头皮发麻的痛楚,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碍于吴庸在侧,他强忍着把情绪收回去,道:“谢谢吴公子关心,我风寒早便好了,这几个月在家也并非是养病,实是因为家父管束得严,明令我三月需过了院试,成了秀才才好,每日只得为功课烦恼。不像是有些没老子娘教养约束的,平日里寻花问柳,日子过得潇洒得紧。”

他刻意加重了“没老子娘教养约束”这几个字儿,生怕林宣听不到,听不懂。

吴庸原本是笑着的,听了这话,收起了脸上的表情。

他知道林宣的心病,侧目,隐晦地看了眼林宣。

林宣都懒得理这样的挑衅,听得多了,早脱敏了,眼皮掀了掀:“你还想考秀才?”

他掰下一只蟹腿,慢悠悠地评价:“你这样的,你爹哪怕把你家板凳抽断了,你能考上秀才,我改名叫刘宣,跟你姓。”

刘仁英更不屑,冷笑了声:“你连童生都没考过,倒是也好评价我。”

童生试有两门,林宣只过了一门。

“哦,我又不吃这碗饭。”林宣无所谓地耸耸肩,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回头我捐个官做做,您就慢慢考院试吧,未来的秀才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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