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听到清脆的一声响,紧接着便是李鸣岐的闷哼声,以她贫瘠无比的磕碰受伤经验来看,李鸣岐应该伤得不轻。
她要不要下马看看?
谢灵越蹙了蹙眉。
不,她不下去。
李鸣岐还想跟她撇清关系呢,她干嘛要下去看他?
她不敲锣打鼓庆祝他受伤都已经是看着自幼相识的情分了!
谢灵越骄纵想着,没有立刻下马,只用余光偷偷去瞧草地上的李鸣岐。
少年生了一张好皮子,立在羽林卫队里,颇有貌若妇人的好颜色。
这样的好皮囊如果再以银甲红衣来相配,便越发显得丰神隽秀恍若天人,简直是精准踩着她的审美长。
这样的脸,这样的身段与气质,哪怕不是被她推下马,而是一个陌生人自己跌倒受伤了,以她喜欢皮囊......啊,不对,以她的善良大度,也会遣人问一声的吧?
谢灵越说服了自己。
“你怎么了?”
谢灵越坐在马背上,故作不在意地问:“伤到哪了?”
应该伤得不严重。
她又不是霸王在世,力拔山河兮之一巴掌拍死李鸣岐兮,更何况,李鸣岐的马术那么好,哪怕她的力气真的很大,以他的马术也能借力卸力不至于让自己受太重的伤。
银丹面上有一瞬的扭曲。
——县君怎么就信了这个小白脸!
其实这事儿仔细论起来应该怪府君。
都怪府君把县君养得太过单纯,才会被顶着一张好皮囊的人轻易骗了去。
顶着一张好皮囊的人并不想骗人,他只想转移话题与谢灵越好好说说话来着。
只是灵越虽问他的伤,但彼时仍坐在马背上,离他的距离有些远,这显然不是说悄悄话的好机会,他便只好卖力表演,骗灵越他伤得真的很重。
李鸣岐拧眉道:“好像伤到了腿,我的腿疼得快没知觉了。”
“没知觉了?”
谢灵越吓了一跳。
东海王世子被封余踩腿骨的时候便是这样的反应,从极度的疼到几乎没有知觉,然后彻底昏厥过去。
——李鸣岐别是把腿骨给摔断了吧?!
谢灵越瞬间慌了起来。
她从马背上跳下来,三步并做两步来到李鸣岐面前,“怎么会这么严重?”
她想检查李鸣岐伤势,但手指刚触及到李鸣岐的腿甲,又触电似的缩回手。
她怕弄伤李鸣岐的腿。
“......”
让我来!
我是医者,没伤也能让他有伤!
银丹立刻毛遂自荐,“县君,让我来看看二郎的伤吧?”
“哪里需要劳烦银丹姐姐?”
李鸣岐连忙拒绝,“灵越,我伤得不重,不用银丹姐姐帮我看伤的。”
开什么玩笑?
如果银丹来帮他诊治,他这双腿怕不是都保不住了。
“?”
谢灵越狐疑地看李鸣岐,“不需要银丹看?”
“不需要,当然不需要。”
李鸣岐摇头。
“......”
明白了,又在耍她。
谢灵越这次真的生气了。
“银丹,来帮李鸣岐治疗一下腿。”
谢灵越扭头便对银丹道。
哼,骗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李鸣岐脸色微变。
“来了!”
银丹道。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银丹嗳了一声,翻身下马,去检查李鸣岐的“伤”。
这人根本没受伤,就是骗她家县君玩,如今栽到她手里,没伤也得给她受伤。
“估计是脱臼了。”
银丹握着李鸣岐脚踝,用力一卸。
李鸣岐闷哼一声,脸色顿时苍白如纸。
谢灵越心头一紧,忽地有些后悔。
银丹十分满意,手指慢悠悠地在李鸣岐脚踝上方敲了敲。
“这截骨头也伤了,我便一并治疗了吧。”
银丹道。
“别,别了吧。”
谢灵越连忙打断银丹,“我看着他好像好的差不多了,不需要再治疗了。”
银丹指了指李鸣岐的冷汗如雨,“县君,二郎的脸色比刚才更难看了,哪里好得差不多了?”
“多谢......多谢银丹姐姐,我已经好多了。”
李鸣岐忍痛道。
银丹还想再试试手,“真的不需要再治了?”
“不、不用了。”
李鸣岐道。
“好吧,那就不治了。”
银丹有些惋惜。
她还是第一次见被人卸了脚踝还能忍着不喊疼的人。
果然是被选入羽林卫的人,身体素质与普通人就是不一样。
——一看便是给天子当肉盾的好苗子。
银丹起身退在一边。
谢灵越看看李鸣岐耷拉着的脚踝,再看看李鸣岐苍白的脸,脑海里两个小人在打架。
一个说活该,谁让他骗你?这是他应得的。
另一个占据着道德高地,说无伤大雅的骗骗你罢了,你怎能让银丹把他伤成这样?简直太残忍了!
两个小人打得不可开交,而谢灵越的脸色也变了又变。
李鸣岐大抵能猜出来她在想什么。
这位县君虽骄纵任性,但本性不坏,不是故意要伤他,而是气狠了,才想给他一个教训罢了。
——谁让他又骗他来着?
这事儿说起来还是怪他。
李鸣岐道:“灵越,我没事儿,你别担心。”
一边安慰谢灵越,一边靠在石头上,借着石头的力,捏着自己的脚踝狠狠往上一送。
钻心的疼险些让他咬破自己的舌头,但他忍住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白着脸,微微活动被他重新接上去的脚踝。
“你看,我的腿不是好了么?”
李鸣岐指给谢灵越看,“银丹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