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也是个平平无奇的早晨,好像突然就明白了。
她所怀念的不是那味道,她只是怀念那个陪她一起吃饭的人。
那个纵容她;那个看穿她浪费食物时的不安,而后装做没吃饱拿过她的粥继续吃帮她默默解决问题;那个嘴上虽然大大方方,却最后也会害羞到红了耳廓的少年。
曾经的场景时隔多年又出现在眼前,万佳乐抬起一只手,手背遮挡住自己的眼睛。
要是说心底没有任何的触动,那就是自欺欺人。
半路,万佳乐突然提起昨晚:“我昨天喝多了。”
“嗯。”沈泊言应声,喝着豆浆,连眼睛都没抬。
“我没做什么事情吧。”
这下,沈泊言抬起了眼睛,微眯,带着说不清的情绪:“你指哪方面?”
“就……那些不好的,不得体的举动。”
“做了。”
“啊?”
沈泊言又说一遍:“做了。”
万佳乐怔住,一下子有点反应不过来。
沈泊言这话说得太过于平淡,好像就只是在谈论今天天气如何的那种平淡。
万佳乐扯了扯嘴角,但她笑不出来:“你诓我的吧?”
沈泊言:“我诓你我有什么好处吗?”
万佳乐撩起眼皮瞪他,想说当然没好处,因为你纯贱呗。
但她没开口,只紧紧盯着男人的脸,示意他赶紧说。
沈泊言放下手里的杯子,往后一靠,不合时宜的松弛感直接拉满:“你昨晚喝多了非拉着我拍合照,还发了朋友圈儿,说要发什么‘和解’,结果你眼睛好像那个半瞎。”
“发错了?”
“嗯啊。”
“发成什么了?”
“很难评。”
万佳乐开始惊恐地摸兜掏手机。
但她没摸着,以为是扔在卧室了。
于是就近飞扑倒沈泊言面前,想知道自己到底发了什么。
沈泊言故意慢悠悠地掏出手机,打开朋友圈,第一条就是万佳乐发的。
一张丑爆了的合照,配上一段醉醺醺的文字。
【哈哈哈结婚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操啊——”
恐怖的现实让万佳乐腿脚一软,她差点原地跪在沈泊言面前。
她应该是想发【哈哈和解哈哈哈哈哈哈哈】,却没想到输入法擅自做了主张,乱识别。
此刻全身的神经和细胞全部进入了战时状态,她慌慌张张地想要跑回屋子里去找手机,赶紧删掉这乱七八糟的东西。
可刚迈出去一条腿,就被沈泊言给扯了回来。
“你又忘了?你昨天发完朋友圈就把手机扔我家鱼缸里了。”
万佳乐听罢,闭了闭眼睛,脸色逐渐变得灰白,没多时,又慢慢转成了绛紫色。
她到底在抽什么羊癫疯?
这段丢人的记忆在她的脑海里压根儿一点不存在,甚至也都不记得沈泊言家里有鱼缸。
她莽莽撞撞地像只无头苍蝇,在沈泊言家里乱转,终于在客厅发财树的后头发现了那个水族箱。
而自己的手机正以平静的姿态躺在那座人工桥的底下。
水族箱不算很深,里头有大概八九条火红色的鱼,胖嘟嘟的,笑口常开。
万佳乐准备伸手去捞,沈泊言预判了她的动作,及时捉住了她的手腕。
“你疯了?”他提高声音,“这可是血鹦鹉,食肉的。”
“那怎么办?”万佳乐看着这些人畜无害的鱼,无意识地咬了咬嘴唇。
“这都过去好几个小时了。”沈泊言挑起眉毛,淡道,“你现在删了又有什么用?该看见的都看见了。”
事实就是如此,扎心扎得透凉。
万佳乐快哭了,她把头埋在掌心里,有些绝望地发出了几声呜咽。
丢人就算了,还人尽皆知。
这日子真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偏沈泊言看热闹不嫌事大,还加了重码:“我家有监控,你要不要我帮忙回忆一下你昨天的所作所为?”
万佳乐苦涩道:“我看起来像是脑子有病吗?”
沈泊言难得笑得放肆起来,眼睛弯弯,声音清朗。
万佳乐索性破罐子破摔,又回去吃早饭,吃着吃着还是不解气,拉着脸问沈泊言:“你养什么不好你非得养血鹦鹉。”
沈泊言一噎:“你这人可真有意思,管天管地还管我养什么宠物呢,而且血鹦鹉是财神鱼,你少说它,小心一辈子发不了财。”
发不了财是对一个人最恶毒的诅咒。
万佳乐立刻就给嘴巴拉上了拉链,她觉得不够,又在小声默默念了几遍‘对不起’才算完。
沈泊言的声音冷不丁插进来:“嗯,够诚心,财神爷不会和你计较的。”
万佳乐回了他一个白眼。
星座性格使然,即使事情过去了,但万佳乐依然会不断地复盘,以至于情绪一直低落。
沈泊言瞧她食不知味,用筷子轻轻敲了敲碗边儿:“为什么这么在意?是觉得社死还是其他的?”
万佳乐:“对啊,社死。而且具有误导倾向,这很不尊重你。再者,你也知道我之前的工作,谁知道我的好友列表里有没有什么牛鬼神蛇,万一以后抓把柄怎么办?”
沈泊言垂着眼皮看她,有些肯定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不如我们就坐实了。”
“啊?”万佳乐怔住。
她压根就不是这个意思啊,这人怎么听话就只听半句呢,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又听沈泊言轻飘飘来了一句:
“万佳乐,那我们就结婚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