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错,便又会被抓回,甚至于被判斩首。
岑明莺双手抓着衣裙,看起来很紧张,
“那你接下来要去哪?”可是跟着洛箫,却是还有生机。
这句话掷地有声,将洛箫问了个措手不及。
关于去哪这件事,他是有好好想过,但如果带着个娇贵的小公主,倒还真有些麻烦。
况且——
他抬手将岑明莺鬓边的乱发重新别好,然后略微带些探究地问,
“你说你想和我走?”
“你可知道我是谁?”
她刚想出声反驳,却发现自己其实是真不知道。
她只知道面前少年擅蛊,来自苗疆,也知道他的强大。但关于名字甚至是过往,她竟毫无了解。
“我不知。”期宁朝覆了,她也不用再自称“本宫”了。
洛箫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目光移到苍凉无际的雪地。
似朝阳般灿红的宫墙格外鲜艳,又似乎和地上的斑驳血迹混于一处,令人心生寒意。
岑明莺无声捏紧了袖摆,抿起唇低着头,默默等待着洛箫的回答。
他像纠结了一番,最后慢悠悠地落下两个字,
“洛箫。”
岑明莺刚想要开口问是哪两个字,他像察觉到了她的心思,把玩着手里的褐色袋子,补充一句,
“凤箫吹断水云闲的箫。”
洛这个姓氏自是不用多说,有关苗族也就那么几个氏族,岑明莺也应当知道。
“洛箫。”他听见她的声音和凛风一起传来,竟颇有些冬天的味道,“我叫岑明莺。”
“这些你可能早已听说,不过,”她搓着已经冻得通红的小手,洛箫视线从她脸上向下移去,这才发现她的脖颈上有一条狭长的伤口,
可她依旧笑得灿烂。
“我娘在生我时,为我题了个小字。”
“你既救了我,那我便告诉你好了。”
洛箫看她看得有些出神,似乎想在她脸上看出什么来。
他来到上京朝贡时,看到的话本子里说,救命之恩应以身相许。
小字得是很亲密的挚友亲人,甚至夫妻才会唤的。面前的姑娘竟是要告诉他,她的小字……
洛箫感到脸上立刻变烫,像有一把烈火在熊熊燃烧,他慌忙错开视线,离岑明莺远了几步。
她不会真要以身相许吧。到时候他该怎么办,是拒绝她?
可万一她反悔不跟他走了,那他的计划又算什么?
洛箫提起一口气,纠结地等着岑明莺的下文,稍稍握紧了手中的剑。
腰间褐色袋子里蛊虫又开始翻动了。
岑明莺似注意到那处的异样,微微抬头,长舒一口气,
“我的小字是盈盈。眉眼盈盈处的,盈盈。”
洛箫见她没有补充其他的,才略松一口气。
他默默按下了蛇虫探出的脑袋,将埙收了回去。
他背对着满目的尸体,垂头看她,学着他看过的话本中的样子,露出一个安慰的笑,
“小公主,你可想好了?你确定要和我走吗?”
宫中挂着的红灯笼早已落到地上,破碎不堪。正摇摇欲坠悬着的,早已不是灯笼,而是皇子的头颅。
血液滴落到地上,走过的人运气不好便会被淋个满身。
可那是岑明熙的头颅。
岑明莺对着洛箫探究的目光,指了指不远处的城墙。
“看到那颗挂在城墙上的头颅了吗?”
“那是我皇兄。他为了保我不死,自甘当诱饵,被叛军杀了。”
不知是听到了什么,少年背脊以僵,神色尤其不自然地看向岑明莺。
他堪堪调整过来,随岑明莺的神情,他也面露哀伤。
“乱世中,我难以自保,叛军仍然在追杀我。”
岑明莺扯出一抹难看的笑。
“只能央求你,带我走,二皇兄舍了命也要把我救出来,我不想这么轻易地死在他们手上。”
岑明莺眸中闪着晶莹的光,洛箫察觉到了,轻叹一口气,似是妥协。
他将她虚掩在怀里,并未碰到她。只是做保护的姿态,眉眼乖巧地垂下,
“哭吧。”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坊间的话本还说,在一个人最危急的时刻救了他,那个人此生都会对你怀有感激,甚至更深的情感。
洛箫敛眸,眼睛弯了弯,但笑意却未达眼底。
岑明莺看着面前人顺从的神情,也不知哪句话戳到了她心坎,她还真就照着他的话,哭了。
泪水模糊了视线,滚到脸颊上,又像触动了什么开关,落在脖间伤口处,很是酸疼。
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七零八落地砸在雪地上。
“我害怕,你可以现在就带我离开这里吗?”
离开这个倒霉的地方,离开尸横遍野,充满腥臭味的地方。
意识涣散间,她听见一句模模糊糊的“好。”
一路上,岑明莺都像好好睡了一觉般,最初哭时的感觉和脖间的疼痛都不见了,再睁眼时,是在客栈的一间房内。
她躺在丝布质的被子里,防备地探出脑袋。
床边支着一张榆木桌,桌上摆着还冒着袅袅热气的茶水,显然是煮好刚倒的。
岑明莺四下环顾了一圈,愣是没找到倒茶的主人。
难不成是店小二吗?
她只穿着一件白色里衣,里里外外裹得还算严实。而她的锦衣端端正正地摆在床尾处,叠成了几个小块,被理得整齐。
她将衣服抖开,才发现被人特意熏过了香。
这时的她还不知道,这是洛箫给他的人,或是他的蛊,简单来做的标记。
这香的味道她从未闻到过,却格外引人沉醉。
她将衣服换好后,抿了口桌上的热茶,便下了楼。
洛箫半倚着楼梯的扶手,神色懒散地玩弄着自己褐色的袋子,用手指将袋子中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