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虎杖悠仁抓到她的手腕了。
比她指腹要粗粝一点的感觉,陌生又微妙。她回忆着那种感觉,将自己的脸垂下去,双手伸直抓住自己的裙摆。好像,也不是很讨厌。
她自我消化了一会儿,试探地举起胳膊,生熟地模仿着动作,轻轻拍拍自己的头顶。
……噫!
早见结衣你是笨蛋吗!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她的脸蛋唰地一下通红,脊背僵硬地挺直。她肯定是被笨蛋虎杖悠仁传染了!所以才变得奇怪的!
不停地说服自己安慰自己,早见结衣长舒一口气。
捕捉到大门有寒寒窣窣的声音,她立刻回到了自己一惯有的矜持的姿势,面上的表情和往常一样倨傲疏离。但这样的姿势维持了几秒,她就又忍不住把脑袋扭回去,声音有着不自觉地轻快:“你这么快就回来啦?”
“我回来了。”刻在日本人骨子里的对话被激活,虎杖倭助下意识地应了一句。
声音对不上。
早见结衣回头一看,有点失落。
原来不是虎杖悠仁啊。
他神色自然地拄着拐杖进门,忽然发现不对。
头发花白的老人猛地抬头,颈椎发出清晰可闻的一声啪嗒声,他看着沙发上坐着的粉发女孩子,很傻地把拐杖扔到一边去,两只手捏成拳头揉了揉眼睛。
他应该,没看错吧?
早见结衣偏脑袋,安静地看着脚死死钉在地板上的虎杖倭助。她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不进来,只认为对方可能是太讨厌她了——
因为好几次他都想用拐杖把她赶走嘛。
先前是无所谓的,可现在早见结衣很想要和好不容易交上的朋友一起玩……
忽然就对这件事有点,不,是很有点在意了。
她倏地站起来,有些局促地眨巴眨巴眼睛,声音带着小小的忐忑:“爷爷……?”
这一声称呼让僵在哪儿大脑飞速运转的虎杖倭助灵魂回归,他挤出一个有点怪异的笑容,声音被刻意放柔:“你、你好啊?你是悠仁的……同学吗?”早见结衣被看得毛毛的,她很想用手摸一摸自己的胳膊,又硬生生忍住了。
“不是,”早见结衣小声地说,“我们……是才认识几天的朋友。”
虎杖倭助把拐杖捡回来,听到这句话气没打一处来。可面对早见结衣,他又忍住了差点脱口而出的对孙子的批评,摆出和蔼可亲的模样来。
站在那儿的女孩子仪态漂亮,就算是眼下局促的模样也保持着挺立的姿势,有一种被时间和金钱浸染出来的贵气。
脸蛋精致漂亮,面上的表情是有距离感的冷意倨傲,可她睫毛轻微颤抖,抬眼看过来,蔷薇粉的眼睛里却是清澈干净,是被家庭好好保护才会有的不谙世事的眼神。
年轻人看她,可能只会被她扬起下巴的高傲呵退。
但虎杖倭助明白这样生冷的表情掩盖的,其实会是一颗比谁都要脆弱天真的心。
长辈似乎会对这样的孩子天生带有几分偏爱和怜惜。
"才认识的朋友不要随随便便和对方去这样的地方啊,"虎杖倭助委婉地提点,“很危险的。”早见结衣迷茫:“什么地方?为什么会危险?”
虎杖倭助:……
“不要和陌生人单独去陌生的任何场所,很危险的。”
早见结衣更加迷茫了:“可是虎杖悠仁是朋友不是陌生人,这里也不是什么陌生的场所呀。”合理怀疑这可能并不是早见结衣第一次来他们家。虎杖倭助很想抓住自己孙子的耳朵质问他到底在做什么。
“悠仁呢?”他问。
家里的客厅里放着一杯只喝了一点的奶茶,没有拿招待客人的食物,也没有倒茶水。女孩子脚上穿着的也还是自己的鞋子。虎杖倭助的眉头皱起来,决定等客人走之后揪住孙子的耳朵,再好好教教他怎样才是正确的待客之道!
太不礼貌了!
提到虎杖悠仁,早见结衣的眼睛微微弯起来,连语气都跳跃了一些:“他说他出去很快就回来。”
哦!还把客人一个人撇在家里!
虎杖倭助忍。
“你叫……?”
“早见结衣。”
一问一答结束,气氛陷入了僵持。
两个其实都不太擅长和人交流的家伙面面相觑,站在客厅里有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想找话题聊吧,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不说话吧,又觉得太尴尬。最后还是身为主人和长辈的虎杖倭助先开口:“啊,坐,坐吧,别站着。”
“好的。”“爷爷,你、你也坐啊。”粉色的脑袋点了点,早见结衣僵硬地坐下。
“啊,我也坐。”
虎杖倭助在对面坐下。
又是沉默。
她局促地用手指将裙摆勾在手心里,不安地揉来揉去,在心里数着时间想着虎杖悠仁为什么还没有回来。
不是说很快吗?
她有点委屈,脸蛋轻轻鼓起来。
在身边的时候觉得虎杖悠仁一惊一乍的样子像个彻头彻尾的大笨蛋,到了这个时候她又怀念起来虎杖悠仁的好了。
胳膊和腿都痒痒的,早见结衣实在是忍不住,抬手抓了几下。她是属于受伤之后很容易留疤的体质,就算是红肿的痕迹也很难消除。她盯着自己的腿看了一会儿,忽然意识到其实自己根本不需要等虎杖悠仁去买药,也根本不需要忍受这种瘙痒难耐的感觉——
她是会使用反转术式的咒术师呀!
笨蛋!
女孩子气恼地锤了一下自己的腿,意识到自己被虎杖悠仁大惊小怪的表现惹迷糊了。立刻就要用反转术式为自己治疗,早见结衣的手贴在自己的腿上,又停止了动作。她注意到虎杖倭助在看自己,于是将脑袋垂下去一点,用发丝遮住自己脸上的表情。虎杖悠仁,好慢哦。
被抱怨的男孩子偏过头又打了个喷嚏,他一边转钥匙开门一边揉揉鼻子,怀疑自己是不是感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