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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言(2 / 3)

手里,我和嬢嬢就都有好日子过了,是不是?”

那女官摸摸她的黑发,点了点头。

杜流舸到的时候,宫人们还没把蜡烛点起来。夕照从窗中落下,斑斑一地碎金。

封赤练坐在主位上,像是一尊小小的神像,上面沾着些剥落的金漆。

“臣杜流舸,参见殿下。”她撩起衣摆,做了个跪的姿势,封赤练没让她跪到底,立刻赐了座。

小殿下要见她,她一点也不意外。好歹封赤练身上还流着一半那一位的血,要是今天回来什么动作也没有,只是闷着头哭,她可就要轻视这位小圣人了。

“今日朝堂,实在是不像样。殿下方才归京,不知圣人龙驭宾天后这里出了多少乱子,”宫人奉上茶来,她只看一眼,又转过脸对着封赤练曼声,“惊吓了殿下,是臣的过失,殿下不治臣罪,臣该谢恩。”

主位上的皇女嘴唇紧抿,看着她一言不发。杜流舸也不急,信手拿起了茶。

这孩子还是年轻了。比她小儿子都小些,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是先帝那样的怪物,她今天有胆量叫自己来,已经算是不错。

几息沉默之后,封赤练像是终于攒足勇气开口:“礼部要我承嗣安鄯王位,杜相是如何想的?”

乖孩子,一点也不知道掩饰意图,实在是缺人打磨。杜流舸一哂:“臣如何想?……他们简直一派胡言。”

她听到封赤练长长舒了一口气,肩背放松下来,随即不知何处传来少女的喃喃。

【太好了,刚刚朝上说这一切都是杜相的授意,我简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还好不是。】

杜流舸眉头一挑,望向封赤练,却看她并未开口。少女低头看着指甲,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那声音却清晰:【若是借着杜相的手,能顺利继位就好了。】

心下一动,杜流舸微笑开口:“殿下可听到什么声音?”

“啊?”封赤练愣了愣,“并未?”

眼前文臣眸色深沉,面上笑容却柔和如师长:“那大概是臣听错了。”

刚刚那声音似乎就是来自眼前皇女,可她没有开口?奇也怪哉。

“杜相也觉得荒唐,”封赤练小心翼翼地说,“我初至,不熟悉朝中的事情,还要仰赖杜相。若是我不理礼部,这件事能就这么揭过吗?”

正与刚刚她所听相合。杜流舸面上表情没变,叮地一扣茶杯:“殿下想的话,自然什么事都能揭过。殿下是君,臣是臣子,殿下不必如此小心,便把臣当作趁手的物件用就好。”

暮光已经开始转为浓琥珀色,中书令身上的紫衣在这样的光线下显出近乎于朱的颜色,她的声音柔和下去,带着几分对年轻人的劝诱:“殿下作何打算呢?如今棘手的是玉牒上并无殿下的名字,若是径直加上,殿下生父那里能考证的已经逸散不少,先帝也没有下过与此相关的旨意,如何给殿下加这个身份,是有些为难的。”

——就算所有人都知道您是先帝的风流债,也无从证明。

她像是一只鸟羽人面的异兽,施施然张开翅膀和爪子,引诱眼前的皇女到自己的爪间:“若是殿下必要加上,臣就去替殿下料理麻烦。还请殿下多信任臣一些,臣愿为殿下肝脑涂地。”

她要帝师的位置,她要辅政的权力。如果小皇帝想要强权,就要向强权方付出代价。

【好像这样事情就解决了,但是我能这么做吗?杜相真的可信吗?除了这条路,我还有什么路可以走?】

杜流舸耐心地看着她嗫嚅,最后封赤练轻轻摇摇头:“我累了,杜相且待我歇歇吧。”

她宽容地点头:“自然,殿下初理国事,还是保重身体为上。臣时时待召……对了。”

“梁相梁知吾今日与臣起了几句龃龉,殿下不必放在心上。臣与她自幼相识,互以字称,对彼此都熟稔得很。她这个人孤直,但绝无坏心,她对殿下说臣什么,臣都不在意。只是殿下该熟悉熟悉朝中再用她,她这人孤直太过了……殿下到底还是与世家共治天下的。”

封赤练似乎点头了,又似乎没有,杜流舸也不再逗留,她逆着光看向封赤练的眼神里有一点喜悦和玩味。

这孩子很听话,好拿捏——她不知为何甚至能听到她心中所想。窥测圣意不被允许,但人人都为此殚精竭虑。

权相低头第一瞬间,那个座上的孩子忽然露出了与她同样玩味的眼神。

送走杜流舸,封赤练起身去看了看银漏。

还有半个时辰,不急。

晃动的玉帘静下来没一会,于缜快步走了进来,对封赤练一点头,闪身让进来一个人。梁知吾掸了掸两袖要跪,被封赤练抬手制止。

“卿坐吧,”她说,“我刚刚饶舌了许久,倦得很,就不与卿客套了。”

于缜已经出去关上门,屋中光线昏暗,只有封赤练两侧的烛火摇曳,映得少女面颊阴晴不定。站在下首的梁知吾脊背一震,几乎忘了坐下。

“臣不敢。”她低声谢恩,寻地方坐下。

“梁相刚刚在门前被拉扯一阵才进来,心中有疑惑吗?”封赤练呷了一口茶,对她微笑。梁知吾低叹:“方才有,如今见到殿下,忽而就没有了。”

她听说殿下召见中书令,匆匆进见却被挡在屋外,几乎以为殿下已经被杜流舸拿捏在手中,谁知却被引进小门见到了她。

如今端坐的少女哪还有白日里惶惑凄楚的样子,眉宇间隐约是少年天子的压迫感。

“梁相是聪明人,不必我多解释。”封赤练慢慢地说,“欺我是山寺养大的稚童,他们是得意忘形了。

“梁相未生欺我之心,故而你我君臣以诚相待,我的心意,你明白?”

她起身俯首:“臣惶恐,殿下有言,臣敢不竭一身之力?”

梁知吾觉得自己的血有些沸,心像是裹了一层炭火。她自然是忠于先帝的,皇权与世家之间只能选一边站队,她不是世家出身,也就没有很多选择。这些年她在朝中经营党羽,广收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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