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长公主宫里来了人求见,说是给您送些东西,并代长公主向您请安。”
来了!沈乔笙竖起耳朵警觉。
“真晦气,没听过还有奴才代主子请安的,本宫不见。”皇后刻薄的声音中鄙夷显现,又似是顾忌什么,皮笑肉不笑,
“不过也是难得,谢袭容想起给本宫这个生母送礼,去拿进来瞧瞧。”
宫女从屏后绕出,碎步出门,不久便捧着只略沉的箱子回来。
皇后不耐地吐了口气,凝得气氛并不很轻松。
屏外沈乔笙跪在门口,瞥眼看见一条莫测的身影静立宫外。
“啊!!”
屏内宫女陡然失声尖叫,开敞的箱子“啪”地掉落。
第二次经历,沈乔笙再被惊到。
屏风遮挡,她不知道宫女看到什么大骇至此,只见汩汩黑血从屏下漫出。
天。匣子里怕是有几条人命。
皇后坐直身体,精致的指甲尖死死攥住引枕,狠瞪宫女:“鬼叫什么?”
“奴婢该死,皇后娘娘恕罪!”宫女飞快跪下掌嘴。
拼命忍住恐惧的抽泣,巴掌声一个赛一个响亮,连声不敢停。
皇后沉默着,不断的掌嘴声盖过她急火攻心的深呼吸。
碎裂声爆响,皇后将手边物件狠命挥扫在地,凤眸中怒焰冲天:“混账,疯子!本宫怎会生出如此怪胎?果真……果真是个累十世的孽障!都给本宫滚!”
沈乔笙注意到门口的人离去,大抵是回去复命,她见势而为,趁乱随宫女一起退出坤宁宫,远远跟上去。
她的腿跪得没了知觉,只得艰难地跟在远处,边走边沉吟:
中宫地处极南,前面那人竟然还往南边走,可见不是回后宫。
眼下又是清晨,长公主或有可能在御湖佛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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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湖中央佛堂内,地龙烧得正旺,暖室如春。
中书府令屈澈换下朝服,一袭麻白直裰,走隐秘小径到来。
他站在外头笑道:“微臣拜见长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咻!
门内瞬间射出一枚黑棋。
屈澈惊起避让,棋子从他耳际如电闪过,迅猛打入檐廊外的石柱,深嵌其中,柱身霎时裂痕遍布。
“错了错了,微臣嘴碎玩笑。”他连声改口,弓腰进门。
内间,谢袭容斜倚凭几席地而坐,身姿慵懒落拓,支起的长腿边摆张棋盘,悠然自弈,对来人眼皮也不抬一下。
屈澈明知谢袭容是货真价实的男儿身,为生存,为大计,不得已自幼扮作女儿样,他还敢拿“公主”称呼到本人面前舞,活该讨棋子儿吃。
他自觉坐在谢袭容对面,执棋加入对局,
“听说昨晚您那儿又是一整夜没消停?”
昨晚是本月来伏杀谢袭容的第九批刺客。
但本月才过去八天。
谢袭容从鼻腔里浅淡嗯了一声:“皇后的人,刚遣人送回去了。”
话说的风轻云淡,屈澈听得心里犯怵。
人是送回去,就不知道成什么鸡零狗碎的形状了。
谢袭容十八岁开府出宫,府邸豪奢庞大堪称诸皇子之最,几年来身承太后和陛下的圣宠。
如今陛下醉心仙道,太后偶有垂帘听政,又因年迈需要个贴心人陪伴,随传谢袭容回宫暂住。
如今这位长公主居然依仗太后,隐有摄政之势,这让其余党派怎能坐的住?
首当其冲就是皇后太子党。
他们如常闲谈,落子来回却一丝不停歇,围追堵截,竞相厮杀。
屈澈说:“宫中虽也不太平,但大内布防严密,比起公主府,到底还算是清净。”
几句话的功夫,棋盘上白子已被杀得溃不成军,黑子包围连城,固若金汤。
屈澈早习惯自己片甲不留的境况:“眼下可要臣拨些人手暗中保护您?您此番回宫没带几个人,太后安排的人只怕不能全信。”
“阿犯一人,够用。”谢袭容止住他的啰嗦。
四周安静唯有落子声清脆。
屈澈凝眉深聆,就算是他这样武功上乘之人,也很难察觉谢袭容的暗卫存在。
“有意思,焉浚宫十八卫果真名不虚传。”屈澈觉得惊奇。
谢袭容捻棋在指节间,有一搭没一搭翻转,睥睨姿态像是随意把玩着谁的判敕令:“说正事,让你去寻的人找到了?”
“先前把江北七郡翻了个底朝天都找不到,刚却得到消息,他来了京城!要说这人真是狗胆包天,入京便罢,今晚还敢去织丹夜阙寻欢,殿下您稍一出手……”
话聊到末尾,外出的宫人匆忙回来,在外间跪安。
屈澈默契收声,听外头仔细说完坤宁宫的情况,话里除了皇后的反应,还说到:“定邺侯府沈二姑娘也在,跪在门口一直不曾起身。”
“唷,小太子妃受磋磨呢。”屈澈即刻明白过来,对谢袭容挤眉弄眼,悄声提醒,
“她大姐沈元筝卸甲出塞,这姑娘既是您旧部之妹,又有缘做您的弟媳,殿下到时再怎么对东宫,也得顾怜她几分啊。”
得到谢袭容冷然藐视:“你很闲?”
“……臣退了。”屈澈闭嘴。
宫人一五一十交代完毕,许久并未得到只言片语的回应,心下拿不准是否告退。
内间紧闭的门唰地拉开,屈澈大摇大摆走出来,与这宫人迎面相视。
宫人几乎立马垂头:“大、大人。”
他暗中思索,长公主接见外男,还是朝廷重臣,恐有异动,此事得找机会传信给主子。
屈澈正要离去,径直经过宫人,笑着拍拍他的肩,故意问:“你后面怎么有条尾巴?”
什么尾巴?
宫人顺着屈澈离开的方向,疑惑地望向门外,没东西啊。
他的背后有道浓影飘落,杀机如一瓣轻鸿坠下,刹那青光毕现,一线封喉。
尸身拖下去时,也是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