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一人帮你们收拾,关姨娘也不好怪罪。”
一改谦卑文弱,言语显出几分官员的正气。
沈乔笙知他打算去暗查,不免担忧出声:“表哥。”
沈参摇摇头递来眼神,她只能暂且保留后话,与他分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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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入傍夜,窗扉寂静,雪已停了许久。
沈乔笙总觉孙婶娘的死似乎有异,蹊跷如麻纠缠心头,她厘不清,卸净妆,依在窗台边冥思。
忽而一只断线的纸鸢趁着天昏,悠悠转转从围墙外飞进来,挂在她窗前的秃树枝上。
她定睛细看:
这是雪茵安排的车马,已经到了。
“小丁!”她唤道。
那厢小丁快步进来,垂首应“在”,她立刻吩咐:“将人蒙上眼堵上嘴,随我绑过来。”
小丁做事牢靠,麻利地把繁芜从柴房扭送出来,塞进后门处其貌不扬的马车。
沈乔笙拢起散发编成一股,简单搭绕脖间,取来帷笠出发。
与车夫暗语几句,她三步并作两步登车,临走前不放心地探出头嘱咐:“我晚些回来,秦雉苑里你和简心照看,莫漏风声,尤其瞒着夫人。”
“姑娘放心。”小丁一并应下,目送车子远去夜色中,才四下观察,确保无人看见后,回府无声无息掩上门,好似没有来过。
为避人迹,小车专挑偏僻荒路走,又因夜幕昏沉只能放慢速度,车轮在寂夜里吱呀作响,半个时辰后驶入人声喧沸,淹没在闹市。
沈乔笙静坐凝神,身旁瘫着被小丁一把蒙汗药药晕的繁芜。
“笃笃笃”
车壁传来三声敲响,是车夫给她的到达暗号。
她亦叩响三声作为回应。
车夫得令,展开早准备好的摇幡,开始沿街叫卖:“来来来瞧一瞧看一看,大户官婢招买家了!”
若是放在寻常街市,公然贩卖奴仆自然是有伤人和。
但这是春洪街。
在织丹夜阙脚下的春洪街。
莫说普通奴仆,就是出售西域打奴、死士刺客也不足为奇,游走的商贩个个神出鬼没。
马车缓慢向前行驶,期间有几个人牙子前来问价,沈乔笙都暂且谢绝。
她为繁芜安排的去处很明确——
-“好二姐,你该庆幸这杯鸩酒叫你一了百了,否则由着我想,还不知该把你送到什么秦楼楚馆,你说呢繁芜?”-
-“回三姑娘,京城中当属黯坊最隐蔽。”-
死前沈华彤和繁芜的交谈回荡耳边。
勾栏不过是寻欢作乐的地方,黯坊却是其中最阴暗恐怖之处。里头男女伎子,只有死的,没有从良出来的。
十年情分,多谢繁芜的好提议。
复又行过二里,驶近织丹夜阙大门,宽阔路面人潮如织,从暗处走出一列身着暗蓝袍之人。
为首的女子三十出头,身后几个魁梧的打手跟随着她。
“你说的大户官婢,是哪户?姓什么?”女子走上前来拦住车。
沈乔笙听到动静心头一动,掀开车帘瞧去,蓝袍女子的妆容有些脂粉气,颈侧赫然一道妖异刺青。
终于来对人了。
沈乔笙直起身走出车外,轻盈站在边台,定声回道:
“这儿的规矩是买卖自由,不问来处,对吧?”
蓝袍女子见这少女有备而来,也不再过多打听,转而道:“看看品相。”
沈乔笙点头,一手扶着车架翩然跃下,足尖点地,反手指向车内:“请随意。”
她从小体弱,却不是娇滴滴的小娘子,长姐在家舞刀弄枪时,没少抓她锻炼,因而没有脚凳跳个车台也不难。
帽子帷纱飘逸,她穿着修身的牙白色妆花小袄,底下是同色的褂裙,腰间扎一根无心绿绦带,全身没有一样配饰,却恰如其分衬显她的苗条娟美。
她跳下的身姿算不得矫健,像只粉蝶翩跹落下,扑闪的翅还不自知,已然飞进了楼上某人锐厉的视线。
【织丹夜阙】七楼
雅间大得空旷,暗卫“犯”跪在谢袭容座下,垂首低声:“主子,如屈大人所言,孝王此刻已进入织丹夜阙内。”
谢袭容捻着桃花杯,温酒入喉,语气没什么波澜:“消息封锁了?”
“属下已办妥,太后绝不会知道孝王行踪。”
阿犯应答,接着说今夜的部署。
谢袭容听着,忽因五感的极度敏锐,从茫茫人海中精准捕捉到一个轻灵的声线。
‘这儿的规矩是买卖自由,不问来处,对吧?’
探索欲挑起,他向窗外投下目光。
无需仔细搜寻,一眼就看到那个清丽羸弱的身影,傲气迎人地立在车头。
头戴帷笠遮着脸,却逃不过他的洞烛明睛。
这不是早晨还跪在他跟前,凄惨可怜、求他庇护的小泥腿子么。
车上 ,她动身跃下,衣衫的律动干净飘逸。
他转杯的手微顿。
呵,腿倒是利索了。
她们的交谈声,和阿犯的说话声都在继续。
蓝袍女子往车里细看,啧啧道:“一个婢子细皮嫩肉,想必也是跟千金小姐同伴同长,真是投生了个好主家。”
“确实是与我一同长大的丫头,你要吗?便宜卖给你。”沈乔笙坦言。
“我们坊里不差钱,这品相可以给八十五两。”
沈乔笙段然拒绝:“不要。”
“你要多少?九十,一百?”
沈乔笙想了想:“两文钱。”
“啊??”
蓝袍女子多年购买人口以来,两文钱的货色真是闻所未闻,
“我没听错吧小姐,这该不是什么残疾玩意扔给我们吧?”
“我保证她四肢勤健,只是心眼颇多,你且防着。”
“为何只收两文?”
“因为她一文不值。”
终于发现贴身侍婢是太子爪牙了?
谢袭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