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莫测高深的智慧,是炼金学的奇迹,而人们却只将它作为一枚自证身份的徽章,或者焦虑时的聊天对象,还不喜欢它反驳!说到底,我凭什么非要善解人意?好像脚边的宠物似的。
但眼前的人比之前所有的使用者都不如。他并未给它应有的尊重,反而变本加厉,侮辱它的人格。当索伦决定唤起他的同情心时,却遭到恶毒的嘲讽。算了,我不该对此人抱有任何指望。
你真无礼』
“少在我面前摆谱,你连下跪的腿都没有,小铁片。”亚人用那双阴沉的眼睛环视四周,顺带扫过它。房间没什么陈设可言,只墙边摆着椅子,实在是令人难堪的招待。
很难说这不是他的态度换来的,索伦心想。窗外忽有动静,他便整个人紧绷起来,刀刃出鞘。他似乎与它没什么好说,径自去查看门窗。刻薄又谨慎过度的家伙,我又与他好说什么呢!
结果沉默就这么一直持续到半夜,狂风吹开窗户,夜雨洒了它一身。索伦终于察觉到他根本没打算收下自己。
嘿』它难以忍受,雨进来了!你看着点儿』
“你在干嘛?”对方竟然问。
你以为呢?我湿透了!要不要猜猜看』索伦真想咆孝,这算我在干什么?』
“附魔?”
……』
你认真的?还是单纯的嘲笑?可惜对方面无表情,索伦无法分辨。它闷闷不乐地接受失利,自以为是素质高超的表现。说到底,一次失败不算什么。
但雨夜过后,亚人丢下它离开,两星期后才出现。索伦还在保持着有尊严的沉默,于是他随手拂过桌面,要把它和灰尘一道儿丢出窗外。
嘿!我受够了』指环忍耐不住了,你到底想怎样』
年轻人用那双蓝眼睛盯着它,仿佛他们是头一次碰面。这可吓不到我,索伦心想,直到他身后的壁炉忽然全无预兆地燃烧起来。
这算威胁?它差点笑出来。又一个无知的傻瓜,不了解夜语指环的特点。它的材料特殊,完全可以抵挡高……热浪扑面,符文扭曲了。
只需一扫,神秘讯息一览无余,高塔制作出夜语指环的目的就是为此。它很快发觉木柴不过是载体,真正引动现象的是边缘浸染的几滴血。空境水准的巫术。
……他妈的活见鬼。很难相信对方这么干是在开玩笑。索伦又惊又怒,气得符文都在颤抖,等等!这是什么火?你不会真……我是说,别!该死的,你不能……噢』
生死一刻。他不在乎,索伦一下明白了。尊严或价值,认可或爱戴,他统统不在乎。唯有生存值得抛下一切。再自以为是,它的全部智慧和奇迹般诞生的灵魂都将就此毁灭。
你赢了』火焰仍逐渐逼近,它不得不认输。阁下』
热量舔舐着金属,年轻人无动于衷。大人!主人!白之使阁下』他听不见!诸神救我。它用尽最后的魔力把自己粘在他的手心。
我是您的仆人!您忠诚、卑微、鞠躬尽瘁的仆从……我全心全意的侍奉您,我』指环快哭了。
没用。索伦·格森感受到无可抵御的神秘力量包裹着全身,它飞了起来,无可挽回地坠向巫术之火,坠向焚毁的命运。太迟了……
木柴却突然烧尽。失去载体,神秘也随之终止,火焰熄灭了。年轻人动作一顿,似乎没料到柴堆会烧得这么快。
索伦·格森躺在灰尽中,思维因劫后余生的强烈情感而卡顿。它觉得自己仿佛重活了一遭。这一刻,索伦终于了解自己面前的家伙到底是什么人了。
……夜语指环索伦·格森,诚挚地为您服务』
这话发自肺腑,假如它的符文能代表肺腑的话。索伦·格森,炼金术的奇迹,有灵魂的符文生命,人们都这么说。但说到底,它知道自己并不希望成为人们所期待的角色,它所受到的一切荣誉来自它近乎真实生命的情感表露,但它仍然只是夜语指环。命运集会要求它就像要求它愚蠢的兄弟姐妹——像齿轮一般工作,向某人输诚效忠,作为身份象征和信箱……诸如此类。而索伦·格森,出于人尽皆知的不凡智慧,理应相信自己的忠诚远比同系列的符文生命们来得珍贵。
未来百多年过去,它仍觉得自己当时表示臣服的话语并未说错。但白之使皱眉打量它片刻,转身就走。
?』
一切尽在不言中。我们睿智的索伦·格森先生不得不自己飞起来,像条拴绳的狗一样追过去,以展现自己的殷勤态度:咱们去哪儿?让我为你带路吧,主人』它一直跟到布鲁姆诺特的街道,白之使才停下脚步。回家?还是』
“如果你不能说些有用的。”他厌恶地说,“那就闭上鸟嘴。”
我确实说过不那么中听的话』它承认,为此我深感后悔啊,大人』
年轻人瞥了它一眼,径自穿过街道。随便你。虽然他没开口,但索伦能体会这一眼的含义。一辆色彩怪异的马车疾驰而过,他收回目光,冷冷地注视着不断旋动的车轮。
索伦锲而不舍:那两只轮子不对称,左边的低上一寸』
“什么时候翻?”
他到底对谁有意见?那是浮空马车』指环小心翼翼地说,很难翻车。那上面是你的仇人吗,主人』
“也许是仇人之子。”白之使哼了一声,“我的仇人早死了。”
看得出来。索伦心想。你的仇人大概连隔天的太阳都看不到,因为当晚你就会杀上门去。
“活到现在的每个人都是我的仇人的后代。”
每个人?都是?指环试图理解这话的含义。这是他口中难得的长句,且不是为了讽刺我。不,也许就是。他简直对所见到的每个人口出恶言,可能他天生无法感受到愉快。世上确实有这样的人,不是么?他从来没有笑容。他嘲弄我,但并未从中得到乐趣。
行使暴力也一样。有小偷』它提醒得不晚,但这时候更该做的是阻止。呃,等等!他快……死了』
脑袋分家,不死也难,但眼看年轻人已经把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