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几个月前我就已经发现了他的小动作。他给新来的会计小姑娘施压,让小姑娘每天从集团账户往我的个人账户上转钱,然后设法平账,等到举报我的时候他再让小姑娘把两套账目和转账记录都拿出来,证明是在我的威胁下她才不得已这么做的。
这件事起初我并不知情,我的账户里每天都有大额进账,多一千少一千几乎没有区别,是后来小周偶然发现韩董事亲自去了财务室,这才多留个心眼。说来也巧,小周和那位会计小姑娘是初中同学,小周去财务室打探消息,见了面两人才彼此认出来,小姑娘忍受不了这么大的压力,又刚好碰上旧相识,就把整件事和盘托出了。
得知事情原委后我索性将计就计,让小姑娘继续照韩董事说的做,但她必须想办法录下韩董事来找她的录音,而且要再另外准备第三份账目——我每天在收到钱之后会把钱一分不少地转回去,这部分不能让韩董事知道,因此要把我收了钱的“假账”给他检查,我退了钱的“真账”留作证据。
一切都在往韩董事理想的方向发展。果不其然,他瞅准了时机,一等到集团年报公布就不再掩藏自己的本来面目,迫不及待地实行他一连串的计划。会计小姑娘假装配合他“作证”,他自以为安排得滴水不漏,丝毫没有怀疑过整件事是否太过顺利,以至于到现在才意识到自己中了计。
他要怪只能怪他生存的这个世界太过淳朴,堂堂一个大集团的大董事,干点坏事居然要亲力亲为:亲自去财务室、亲自威胁会计、亲自查账,助理简直形同摆设。他选人的眼光也是相当匪夷所思,找一个既没有经验又没有交情的新人来干风险这么大的勾当,这胆量我佩服。
但凡不是他做得这么大摇大摆,但凡他找一个信得过的资深熟手来操作,我都未必能发现这一茬,那么也许现在就真的如他所愿,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把梁氏据为己有。
我欣赏着韩董事百般变幻的表情,跟着煽风点火:“韩董事,你说句话呀!”
一边是我的幸灾乐祸,一边是同僚的步步紧逼,到了这个时候,韩董事依然想要垂死挣扎:“大家听说我!不是那样的,你们相信我!”
苍白无力的辩解显然没有说服在场任何人。
“所以你的意思是,检方的调查结果错了?那可是很严重的事啊!要不我帮你报警吧?”我故作惊讶地说道。
“是她!是这个女人设计陷害我!”韩董事又指着我,他歇斯底里的可怜模样让那些原本对他信心十足的董事和股东们彻底失去信任。
“我看这投票应该没必要再进行下去了,毕竟,按照集团章程,我们韩董事好像也没有竞选资格了。”我无视怒目圆睁的韩董事,“后续检方要怎么处理我们都会配合,处理结果集团会对外发布声明,今天的事大家就当看个笑话,散会吧。”
“别走!别走啊!姜董事……孙董事……袁……你们听我解释!别走啊!我没有……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会议室里的人接二连三起身出去了,尤其是刚刚给韩董事投了票的那几位更是头都不敢回,不顾他的挽留就飞快逃离,生怕再跟他扯上关系。
我绕到桌子另一边,慢悠悠地向韩董事走去,关切说道:“怎么,舍不得走啊?那就多待一会儿,等下应该会有专人专车来接你,这一去就不知道要多久了。”
“你是怎么发现的?”他咬牙切齿地问。
“你想知道啊?可是我不想告诉你。”
“你……”他恨不得杀了我的心情都蕴藏在了瞪得快要爆出来的眼珠子里。
“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委屈?是不是在想,‘我怎么会这么倒霉?要不是检方插手,董事长的位子现在就是我的了,当时到底是哪个该死的大嘴巴把事情捅出去的!’?”
“……是你?!”他抓起桌上的文件甩出几米远,“你既然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事情传出去会对集团造成什么影响你不知道吗!”
我抱起手臂,倚靠桌沿:“真是好笑啊,这个问题你竟然问我?这一点难道不是当初你在决定做这件事的时候就应该能想到的吗?”
他张着嘴,无言以对。
“何况,谁说没有好处?”我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你手上突然多出来的那9%的股份大部分都是代持吧?等你进去以后,你觉得那些股东还会认可和你签下的协议吗?梁氏现在股价大跌,你说,我去收购多少好呢?”
他惊恐地向后退了退:“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
他的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些对我的“敬畏”,起码不再像是看一个只会花天酒地胡作非为的无知丫头片子。
“谁知道呢。”我微微一笑。
冯安娜在那头等得不耐烦,转身出去了,我连忙想追过去,经过韩董事的助理身边时,我又退了回来,正色说道:“啊对了,你要好好谢谢你老板,如果不是他事必躬亲,你就得跟他一起进去了。”
助理呆呆地站着,慌忙低下头。
虽说下属不会过问领导的事,但他对这件事多少肯定是了解的,之前韩董事派人跟踪我、散布绯闻,应该都有他的一份力,他要是心里有点数,就该知道梁氏不可能再容得下他。
我往门口走,顾宇承也跟了上来。梁盛始终坐在位子上没动,想来他跟韩董事之间还有话要说。
我一推门出去,冯安娜就站在门外,百无聊赖地看着我。她这一身造型应该就是当初徐导热情给我推荐的那部玄幻大剧的女主角——明明是一位被打入无间地狱的罪神,看起来倒像个落魄乞丐。
“真行啊,洛氏千金。”
“你少阴阳怪气。”她嫌弃地蹙了蹙眉。
“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