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苍醒来的时候,察觉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鼻息之间,满满都是梅花的香气,他摸了摸身上,只察觉到清爽,衣服已经被人换过了。
浮苍坐起身,感受到手指间柔软的被褥,他有些茫然。
他呆滞了好一会儿,才缓缓伸手,抚上自己的眼睛,那里,有一块绫布遮住了他的眼睛,布帛细长柔软,束在了他的脑后。
浮苍放下手,他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及腰的长发披散,侧脸苍白又俊美,整个人有一种破碎的美感。
梅殊端着药碗走进屋子里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她满眼惊艳地看了好久,随后才端着药欢欣地进了屋子,俏皮的女音如同银铃:“仙君,你醒了啊?快喝药吧。”说着梅殊就把药碗放在了浮苍的手上。
浮苍不动,他抬头,覆着白绫的眼睛“看向”梅殊:“衣服,谁换的?”
“我让核桃树妖给你换的,”梅殊回道,“他是男的,你别担心,仙君,我没有冒犯你。”
浮苍心情更差了,可是又不好发火,他端起药碗,递给梅殊:“拿走,不喝。”
“为什么?这是我求了何首乌姑姑好久,她才给我配的药,我还答应她今年过年给她三筐新鲜梅花,她才答应我的!”梅殊委屈极了。
浮苍只觉得人间这山真是妖精成群,一段短短的对话里,就包含了好几个妖精。
梅殊看他低垂着头不说话,侧脸虽然蒙着眼睛却也精致绝伦,一身白色长袍衬得他俊逸儒雅,又冷淡凄清,她再次开口:“还有你的衣服,这是我求了阿蛛姐姐半天,她才同意给我做的,麻烦了好多蜘蛛精呢,她要求我必须给她做三斤梅花糕当补偿呢。”
浮苍听她说这些,他咳了咳,神色些许缓和了一些,沉默片刻,他淡淡开口:“多谢你了……梅花妖。”
“我叫梅殊,”梅殊趁机自我介绍,“这山上梅花成精的只有我一棵树,所以我是梅花中最特殊的,我就叫梅殊啦!”
浮苍默然,不知道是觉得好还是不好。
梅殊看他又不说话,她又问:“仙君,你要吃梅花糕吗?这可是我的拿手点心哦!”
浮苍刚要拒绝,梅殊就已经端起一旁的盘子,拿了一块塞到了浮苍的嘴边,梅花的香气涌入鼻息,浮苍最终还是接过了这块梅花糕,咬了一口,清甜不腻,味道的确很好。
他突然觉得这小妖也不错,坦率透明,而且善良,不似有的人,从一开始,就是谎话连篇。想到这里,浮苍的情绪低落了下去。
梅殊察觉到浮苍情绪低落,她想了想,拉住浮苍的衣袖,笑着开口:“仙君,外面太阳很好,晒着很暖和,你要不要去晒晒太阳?我们花草树木最喜欢晒太阳了。”
浮苍本想拒绝,可是他又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拒绝。
梅殊拿了一块大树桩放在小屋子门口,然后她拿出一条绿色的丝绦,丝绦一头浮苍抓着,一头她自己拿着,两个人一前一后,梅殊引导着浮苍出了屋子,再扶着他在树桩上坐好。
树桩很宽大,坐上去虽然硬,但还是很不错。
阳光之下,溪边这间由树木枝干搭起来的小木屋前,白色衣服的仙人坐在那里,静谧美丽得就像一副画卷。
听着潺潺的溪水声,浮苍闭上了眼睛,感受到阳光洒落肩头的温暖,他突然觉得这样下去也不错。没有那些打打杀杀,没有身份尊卑差别,没有谎言与欺骗,有的只是平静和安宁,这样的日子,是真的很不错。
浮苍坐在那里晒太阳的时候,梅殊又拿了一个小桌子出来,放在他身边,桌子上摆放上一盘梅花糕,一壶梅花茶,还有一些新鲜水果。
“仙君,你要不要尝尝我泡的茶,是梅花茶。”梅殊用木杯倒了一杯,递到浮苍手里。
浮苍拿着那茶,抿了一口,满嘴梅香,微甜,却不涩,他又喝了一口,随即望向梅殊的方向:“现在的气候,似乎并不是冬季,你哪里来这么多梅花?”
梅殊乐了:“仙君,我可是梅花妖,弄点梅花不难的,而且我每年都会晒很多梅花,储存起来,谁要就给他们拿一点,我自己也留着呢,像这梅花糕梅花茶,都是我用去年晒的梅花做的。”
浮苍点了点头,觉得这小妖还挺聪明。
梅殊看他神色平和,不似刚刚那般冷漠了,她松了口气,可算是卸下心防了呢。
“吃果子吗,仙君?”梅殊端起果子,“我去洗一洗,这果子用山泉水浸泡后,吃起来冰冰凉凉的,可舒服了。”说着梅殊就端着果子跑到溪边,她的脚步欢快,碧绿色的倩影旖旎垂地。
梅殊把那盘水果一个一个地在水里洗好,她一边洗,一边哼歌:“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
身后,浮苍听见她那顽劣的歌曲,他皱了皱眉,忍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道:“梅……梅殊,能不能不唱这歌了?”
梅殊回头,笑容灿烂,眉眼如画,可惜浮苍看不见:“怎么了,仙君,你不喜欢?”
浮苍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梅殊哈哈笑:“那我换一首吧,我想想……嗯,有了,鸳鸯双栖蝶双飞,满园春色惹人醉,悄悄问圣僧,女儿美不美,女儿美不美~”
“污秽,”浮苍再次打断她,“出家之人岂可同女子之间如此轻浮浪荡。”
梅殊噎住了,她又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然后再唱:“风吹云动天不动,水推船移岸不移,刀切莲藕丝不断~山高水远情不移~”
这一回,浮苍倒是没说什么了。
梅殊洗完果子,哼着歌端着果子坐在浮苍身边的地上,她往浮苍手里塞了一个桃子,随即自己又拿了一个,一口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