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瑞靠坐在床头,打量着这间屋子,这屋子里的陈设简单又破旧,几把竹凳子,一张破床,四面土墙,一个破窗户,就是能看见的一切。
他的目光缓缓收回,然后落在自己的腿上,那里,关节扭曲疼痛,蚀骨一般,很明显,他的腿断了。
他不由得回忆起自己能够想起的一切,他记得自己开车去参加一个竞标项目,可是车子突然刹车失灵,随后他就眼前一花,等他再次醒来时,就发现自己躺在一片山林里,四周有什么动物在叫,而他想要起来,却动都动不了,只觉得腿疼无比,疼得他大汗淋漓。
随后,他突然多了一些记忆。
那些记忆,是莫名涌现的,是不属于他的记忆。
在这记忆里,有关于另外一个人的一切,他都如同看电影一般,历历在目,而这些记忆里,有一个让他一旦触及,就心痛不已的存在——乔乔。
这是这个身体的女人,是这个和他同名同姓的“赵瑞”的妻子,老实说,似乎也不是妻子,而且拐卖而来的一个年轻女孩。
在“赵瑞”的记忆里,这个女孩十分漂亮,动人,甜美,还……魅惑,是的,魅惑,哪怕赵瑞经历过不少女人,可是在回忆“赵瑞”记忆里和她那些惊心动魄的瞬间时,他发现自己会情不自禁地有反应,而且,他的心脏会很疼。
那种疼,是他不能控制的,是这个身体对她的执念,一想到她,他就会忍不住难过,忍不住哭泣,忍不住想要找到她。
赵瑞觉得,这种执念十分可笑。
人都已经死了,还要这执念干嘛?
而且这身体死的原因,就是因为他心爱的乔乔,为了离开这里,为了离开他,亲手把他推下了山崖,也给了自己可乘之机。
如今他鸠占鹊巢,断了腿,还困在这深山里,如何能够去帮“赵瑞”找乔乔?而且他为什么要去找她?那个女人很明显就是故意要害死“他”的,明明“他”对她那么好,可是她还是毫不犹豫地把他置之死地。如果他还要去找她,这是不是就太可笑了?
想到这里,赵瑞嗤笑一声,他自言自语一般开口:“我不会去找她的,人都走了,走了就走了,干嘛还要去找她?”
说到这里,赵瑞的心头突然出现一种强烈的疼痛,那种疼痛夹杂着不甘,疼得赵瑞脸色发白。赵瑞忍不住气急败坏:“好,我找她!我帮你找到她,可以了吗?!不就是个女人吗,我找还不行吗?!”
心口的痛苦这才慢慢消退,赵瑞的脸色好了起来。
他狠狠地捶了一下床。
这时候,赵老婆子端着汤进来了,她满脸堆着笑:“瑞儿,来,把鸡汤喝了。”
为了赵瑞,赵老婆子把自己养的唯一一只过年鸡都杀了。
可是,赵瑞看见这面容蜡黄消瘦,一看就不面善的老太婆,心情顿时就不好了,再怎么说他也是受过多年教育的高知识分子,看见这种拐卖妇女给自己孙子做媳妇儿的恶毒农村老妇人,他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他冷冷开口:“我不喝。”
赵老婆子神色一僵,她把汤放在凳子上:“瑞儿,你别生气,我已经发动村里的乡里乡亲去山里找了,保证那女人跑不掉的。”
赵瑞倒是不这么想,他冷笑一声:“她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户籍所在地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赵老婆子摇头,她当初买的时候,只顾着给钱和拿人,哪里想得到这么多。
赵瑞想到这半年来,“他”似乎也只知道叫她乔乔,连她原名叫什么都不知道,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真不愧是个傻子,只知道和人□□,叫什么名字住哪里都不知道,妈的还要他找,他找得到个屁啊?!
“你不知道,你不会去找人贩子问吗?他是在哪里拐的她,这总知道吧?你活这么大把年纪,都想不到这些吗?”赵瑞一番猛怼。
赵老婆子听了这些话,她先是一愣,随后满眼惊讶:“瑞儿你……”
“我?我什么我?”赵瑞冷笑,“我的奶,你该感谢你的作恶多端,你孙子我脑子被撞了一下,倒是撞好使了,是不是?”
这一番讥诮的话语,搞得赵老婆子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她只能木呆呆地看着赵瑞,就跟见了鬼一样。
赵瑞端起那碗鸡汤喝了一口,随后呸了一声,又腥又难喝,他冷笑:“奶,还不去帮我问吗?你不去问,我怎么找得到她。”
赵老婆子应了两声,这才转身走了,出了屋子,她回头看着赵瑞的房门愣了好久,这才喜上眉梢一般笑了起来,她似乎突然明白,自己孙子这是变聪明了啊!这可太好了!她的孙子终于开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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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回到了金家的梅殊,却已经开始了自己的孕吐。
她怀孕了,在离开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金乔的父亲金儒得知她怀孕了,只有叹息。他的女儿失踪了半年,任凭他如何寻找都了无音讯,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肚子里却怀了一个山野村夫的种,一想到这里,金儒就又气又恨,他真想把那些人贩子抓起来就地枪毙。
可是到底他什么都做不了,他只能无力地看着窝在沙发上面容憔悴的女儿,问出那个问题:“那你要不要这个孩子呢?”
梅殊抚了抚自己的腹部,她笑容有些苦涩:“孩子的父亲……智商不是很正常,我不敢确定……”
话没说完,金儒就红了眼眶,他砸了一旁的烟灰缸,起身破口大骂:“这些畜生!畜生!我的乔乔,我多么宝贝的女儿,就被这些畜生毁了!我真想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梅殊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她笑容无奈:“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