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山镇不大,却也五脏俱全。
五行八作,应有尽有。
便是那大城市才有的勾栏瓦舍,在这里也是不缺。
井栏街,便是这野合易散之地。
话说,这街上有家赌坊,名广源。
日夜经营不休。
今儿日上三竿时,竟稀奇的进来了一位弱冠道士。
这道士生得那叫一个唇红齿白,贵气逼人,在一身青色道袍的衬托下,颇有几分得道高人模样。
可惜,竟来这藏污纳垢之地,凭白污了三清的清誉。
赌坊赌客瞧着罕见,不免多看了几眼。
这一细瞧,却发现这位道士运气竟衰到了极点。
坐下之后,逢赌必输。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已然输了一贯铜钱。
“哎呀,小道士今儿这是走了背运啊!”
“小道士可别再赌了,运去如山倒,翻不起浪了。”
周围看客议论纷纷,几个赌徒瞧着小道士生得眉清目秀,心生好感之下,纷纷出言劝道。
“你们懂个屁,越是走背运越得赌,这叫否极泰来!”
众人嚷嚷间,一道凶神恶煞的声音传来。
循声看去,却是市井凶豪柴家三兄弟来了。
打头之人生得虎背熊腰,怒如土庙那泥胎金刚,令人惊畏异常。
——正是柴家老彪子!
他拍了拍桌子,驱赶起与道士做局的赌徒:“去去去,玩了这么久,合该让给俺们了。”
那三个赌徒赢得正爽,自然不愿离去。
可瞧着来人是柴家三兄弟,又心生畏惧,不得不自我安慰见好就收,起身离开。
说起柴家三兄弟,在寿山镇也算是出了名的滚刀肉!
偷鸡摸狗样样精通。
若是得罪,家里别想安生。
鸡鸭失窃事小,就怕半夜从窗边冒出,吓死个人。
“小道士,有道是乌云背后是银边,没人能一直走运,也没人会一直背运,俺们三人陪你玩几局怎么样?”
老彪子嘴上问着,双手已经扣在骰盅上。
“好啊,正好换人换换运气。”
那小道士轻笑,浑然不把输掉的一贯铜钱放在眼里。
“这话在理!”
柴家老三嘿嘿笑道,冲着两位兄弟一阵挤眉弄眼,一副吃定了这個倒霉蛋模样。
端坐八仙桌的四人,略一商议,随即分别下注,各自摇盅,又同时开骰盅。
“十一点!九点!三点!三点!哎呀,小道士大!”
“小道士赢了!”
“嚯,小道士怕不是转运了?”
围观人中有好事者挨个数点,待清点完毕,场中顿时一片哗然!
却是连输十几把的小道士竟然转运了!
柴家三兄弟脸色一黑,对视一眼,嚷嚷道:“再来!再来!”
小道士轻轻一笑,缴了赌坊抽水之后,再次押注。
“八点!五点!五点!四点!哎呀,又是小道士大!”
“啧啧,这是真转运了。”
喧嚣之声,轰然而起,那一声声转运之言,激得柴家三兄弟双目赤红。
“再来,再来!”
“……”
“嚯!小道士又赢了!”
“第几回了?”
“俺数着呢,第八回了。”
“上桌连输,这桌连赢,难不成还真是换人换运气了?
“这叫运气来了挡不住,能打老虎能当官!”
偌大赌坊不知多少人围了过来,瞧着这连输连赢的罕见一幕。
“三位还玩么?”
第八回之后,小道士笑吟吟的看向柴家三兄弟。
“玩!”
“怎么?赢了钱就想走?没门!”
“再来,再来!”
柴家三兄弟急得怒火攻心,血贯双眸,神色狰狞得欲择人而嗜!
“好好好,再来再来。”
小道士连连点头。
四人再次押注摇盅,开盅的那一刹那,满场寂静。
周围看客垫着脚尖,伸着脖子,巴拉着前人肩膀,往里猛瞧。
“三点,九点,十七点,十四点!”
“哎呀,小道士输了!”
“柴家三兄弟这是要转运了啊!”
站在里面的看客第一时间报了结果,人群顿时沸腾而起。
柴家三兄弟不看便罢,待看了一遍,又念了一遍,兴奋得一拍大腿,咧嘴狂笑:
“哈哈,赢了!”
“也合该俺三兄弟转运了!”
说着,三人在大笑中,竟突然面色一僵倒向一边,再细细看去,却是牙关紧闭,脸色蜡白。
“哎哎哎,这、这是怎么了?”
有人伸手探试鼻息,登时缩手如电,满脸惊恐嚷嚷。
“死啦!柴、柴家三兄弟死啦!”
“这是喜极而死?”
赌徒闻声顿时乱作一团,前面的惊恐后退,后面的兴奋围观,两相一撞,登时人仰马翻。
更有人趁机摸抢桌上铜子。
没人看到,在柴家三兄弟猝死的那一刻,小道士脸上笑容一收,卷起桌上钱财,悄然离开赌坊。
出了门,清风拂面,杀意顿敛。
正是:杀人何须用刀剑?一片微骨命丧泉。
死在赌桌上,对柴家三兄弟来说也算是死得其所。
“可惜,没捞上一笔。”
莫川漫步在大街上,嘴上挂着遗憾,心中却泛着淡淡喜悦。
杀人不足喜,喜得是悟道有成。
他只是随手一试,没想到登抄之术,竟然还能放大虚无缥缈的运气。
当真是意外之喜!
“如此看来,气运之说并非空穴来风啊?”
莫川若有所思,脚步不停,向寿山鹰击崖而去。
至于刚刚弹指杀三人之事,仿佛不过是拂尘之举,微不足道,更不足挂心。
说起鹰击崖,其位于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