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共骑一匹马趁着黎明的微光奔跑在野外的小道上。乔临溪深吸一口深秋冰凉的晨雾,兴奋地张开手臂搂了一袖子的冷风,回头问:“你能来找我,真的出乎我的意料,你很不想我跟在你后面。”
韩维:“没有,我知道你没那么容易出来,想到你急的像只猴子我又于心不忍,决定任性一回带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不过当下我们先离开樊玑城,再买一匹马,不,马车,长途跋涉坐马车会舒服些。”
临溪问:“跟我们约好规则时的态度不一样啊?”
韩维侧过头笑道:“毕竟是个姑娘,怎能和我比。”
到南楚境内估摸要二十来日。为确保路上的安全,韩维一直选择大道和官道前行。
乔临溪怕耽误他的行程并没选择坐马车的提议,好了伤疤忘记疼,似乎忘记去钟吾那次骑马所受的罪。一路上虽停停歇歇,但骨头还是咯的全身要拆开一样。韩维数次问她能不能坚持,始终咬牙忍耐,逞强道:“没问题,一定能坚持到南楚。”
行程的第六天,乔临溪已深感体力不支,凉风打在脸上如刀割,裹上再厚的斗篷也觉得身体被冷风穿透,她已控制不住冻僵的手指,只得紧紧拉着缰绳。
身体上难以忍耐的疼痛开始令她想念青青,往年这样的深秋,早就开始和青青喝暖身的红豆汤,甜甜软软的,最重要是它是滚烫的啊。心中的懊悔每时每刻都在增多,这种鬼天气冷的人想哭。
韩维的粗心大意,他没发现男女在体力上会有如此大的差异,乃至于乔临溪从马上栽下他还在打马往前狂奔,还是堪狼突然刹住脚回头望落马的乔临溪才引起他注意。
韩维立即拽马缰回头,跳下马将临溪抱到路边的软草上休息,解下斗篷给她又围一圈。
乔临溪半晌才缓过来,歉疚的哭泣道:“你是不是要送我回去,我可能生病了?”
韩维一摸她的额头,果然烫的吓人。她这副可怜样叫人又气又心疼,责怪道:“你都病了为何不告诉我?已走下一半路程怎能还让你回去,放心,我带你去找大夫。”
“我怕违背我们约定好的章法,才出发没几天我就病了。”
他望着四下空无一人的田野,忧心如焚道:“都病了还管它什么章法。怪我没有考虑周全,这几天赶的太急,我尚且在忍耐身体的疲乏,何况是你。”他把乔临溪的马拴在自己的马鞍上,两人同乘一匹,从身后环住她,把她紧紧搂在怀中朝最临近的庄舍走去。
一对中年夫妇收留了他们,整理出一间干净的屋子给他们休息。喝了两顿汤药的乔临溪恢复生气,生龙活虎,逗的堪狼又蹦又跳,始终不敢拿眼看韩维。
韩维故意坐在房中目不转睛盯着她,盯的她目光游移手脚无处安放。终于还是他开口道:“我跟你约法三章的目的是希望你一路上保护好自己,不是让你胡来。生病了也不说一声,就算没病倒,从马上摔下也会出人命,你想让我这辈子想起你这个人,就是你摔的一命呜呼的样子?”
临溪在离他很远的地方坐着,小心翼翼道:“你去南楚是办重要的事,我只为了游玩,拖累你我怎心安?”
“我们既结伴而行就要互相照应。我从来不做这种轻率的决定,既然同意你跟着我同行,我就一定要照顾好你的安危,也许这趟路程我本身就需要一个同伴。路途遥远,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必须告诉我。”
这几句宽慰的话着实让乔临溪轻松许多:“昨日就病的全身发烫,我当时真的后悔为什么放着暖暖的红豆汤不喝,要跑来这异乡荒野挨饿受冻。有你这些话,我对未来的路途还是很期待。”
韩维很会挑她话中的重点:“你想喝红豆汤?我去给你熬一些。”
临溪慌忙伸双手拒绝:“不用不用,不用劳烦你,我只是随口说说。”
“生病时想吃的东西会让你的心都缓和起来,我小时候生病就只喝母亲做的蛋花汤。你的红豆汤怎么做,我去给你熬一些。”
韩维给这对中年夫妻不少银子,夫妻俩跟忙活过年一样,搬出家中的干菜、绿豆、红豆、小米,把做饭器具刷的干干净净,难得的蜂蜜和饴糖都能借到。
他坐在灶火前问这家中的男主人:“大哥,哪里能买到马车,简陋点无妨,一定要遮风挡雨,我小妹的身体太弱。”这位大哥挺朴实热情,答应第二日能去县里买到。
临溪一勺一勺吃着甜糯的红豆汤,问他:“柏崖兄,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韩维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傻愣愣地看她吃着红豆汤。
见他没有回答,临溪又问一遍:“你好像什么都会做,会做饭会种花,武艺高强,尽是优点。我兄长和你不同,他好只爱练武。”
“这就是我与乔兄不同的地方,他养尊处优不需要懂这些。我从小跟着谭叔,得自食其力,会的东西多也不压身,现在不就派上用场了。”
临溪自觉拖累他两天行程,为自己解围道:“我要是能长着翅膀,逢海跨海,逢山跃山,几天就能到南楚,不必受这么多辛苦,也不会拖累你行程。”
韩维笑道:“是不是人人都幻想自己长着双翅?老老实实一步一步走吧,去南楚是免不了舟车劳顿,你不用心有愧疚,其实我也很想带你出来走走。”
这户农家因屋子不够,韩维只能和乔临溪共处一室,入夜后他就伏在桌上休憩,半边脸枕在右臂,跳跃的油灯把脸照的温馨又平静,乔临溪躺在床上侧身支着头端详他的睡姿,像在欣赏一幅画儿。
等她发出均匀的呼吸声,韩维才悄悄坐起身,撑着手臂反看睡着的临溪,暗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傻丫头,脑子里不知装的什么,就不能像其他姑娘老老实实待在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