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堪堪地挂在它身上的人体部位就会散落出来,尸虫将伺机钻入近身作战者的眼耳口鼻之中,杀人于无形,是一种十分棘手的魍魉。
犹记得,在其中一个失败的任务中,简禾曾经混迹在一支商队之中。就因为不懂这个而吃了个大亏,险些连命都捡不回来。
一般的袭路尸撞到马车上也该散架了,怎可能还在马车外壁爬来爬去。看来,接近古战场的地方,连魍魉邪物也比外面的要来得可怕。
好在,就算袭路尸再棘手,也还是有个克星的——杀人于千里之外的傀儡术。
夜阑雨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反手关上了窗户,剑刃削掉了烛火,同时将帘子挽起,让马车不至于变成一个幽闭的密室。
袭路尸与扑火的飞蛾很像,虽然能被火烧死,可也很容易被温暖的地方、活人、阳气、火焰等物吸引来。
蜡烛一旦熄灭,这片荒野之中唯一的一处亮光也消失了,浓重的黑暗仿佛要吞噬掉他们,简禾的心砰砰直跳。
那阵悉悉索索的爬动声又在马车外响起,那玩意儿见到他们竟然主动熄了烛火,腥臭的舌头窃喜地在窗纸上拖曳而过。
夜阑雨睁目,指捻朱砂,于那名车夫的额上快速地绘了一个诡异的图案,并随手指点了一下木板上的那两条尸虫。
下一秒,那名沉默僵硬了一路的车夫,突然松开了缰绳,捏过了那颗眼球,在尸虫的尖啸中将之捏成了碎末,摊手倒在雪地上。随即,他久违地活动了一下手臂的关节,站了起身,忽地拍住了车顶,赤手空拳地飞身上去。
马车一晃,一个腥臭的黑影已被他掼在了雪地上!
简禾脱口道:“厉害!”
夜阑雨莞尔,一条长腿微曲,踩在了对面的木杆上,另一条腿自然垂落,点唇吹了声口哨。
哨声一起,马车便是微微一震。一个身着布衣背心、相貌可爱的孩童从前方探出了头来,眼珠左右动了动,“嘻嘻”诡笑了数声,还玩闹似的抱住了夜阑雨的腿。
夜阑雨以剩余的朱砂在它的眉心画了一道浅淡的符。孩童陶醉地蹭了蹭他的手,瞥见了简禾,它一顿,头颅忽然顺时针地拧动了一圈。
它的外形太似真人,但这种动作要是活人来做,脖子早就拧断了。简禾看了个大致轮廓,也还是微微一惊。
这小童看到她这副模样,笑声突然拔尖,癫狂地捧腹讥笑起来。
简禾:“……”
夜阑雨练出的这种傀儡,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无论看多少次,她都会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现在想来,她当年装傀儡真是弱爆了。演得再逼真,也肯定装不出那么浑然天成、凶残诡谲的样子。就算再能打,也不会有这些真正的傀儡看上去吓人。难怪系统从不判定她的傀儡角色OOC……要是变成了这个鬼样子,还怎么刷得动心动进度条啊!
夜阑雨察觉她有些僵硬,用指节弹了一下小童的头,□□道:“不要吓人。”
孩童极其听话,缩了缩脖子,不再扒着他的靴子了,一蹦一跳地落到了雪地上。四肢如见风便长的种子,“喀拉喀拉”地拉长变直,下一瞬,就像猿猴一样朝着丛林猛窜了过去!
两只傀儡明明体型不算健壮,甚至可以说是纤弱的,却能将两只袭路尸动惮不得地摁在地上,扯出、捏碎它身上的部位……而反过来,对方的尸虫等惯用的伎俩,都对傀儡没有任何伤害。鬼哭狼嚎之声中,也夹杂了无数冤魂的声音!
渐渐地,惨叫声低了下去,路上只剩下了一堆稀薄的血水。两只傀儡静静地立在了一旁,等待发号施令。
夜阑雨擦干净了指腹的朱砂,想了想,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前面看一下路。”
前面百米处,有枯树倒下拦路,傀儡虽然可以帮忙抬起它,可若前面有更多障碍物,还不如绕路比较好。还是得亲自去确认看看。
反正危机已经解除了,简禾老老实实地点点头,捶打了一下发麻的双腿。
视线不清晰,雪地光线又暗,当看到两个傀儡朝着树木倒下的地方走去时,简禾就知道应该是搬走树木就可以继续前行,便放下了帘子,没有继续看。
倚在了原本的位置上,简禾揉了揉有点酸胀的眼睛,并没有察觉到自己斜后方关上的窗户,被轻轻地推开了一条小缝。
半开的木窗之上,一张更小的、肿胀的尸脸缓缓抬升,直勾勾地趴在了窗纸上,窥伺着她。
恰好此时,外面的雪变小了些,月亮露出了小半个。
简禾觉察到身后有股湿润阴冷的气,揉眼的动作顿了顿,又若无其事地假装继续,而余光却落在了马车之中,那被幽暗的月光投射下来的窗棱影子上。
一颗小小的头颅影子躲在了一角。
简禾的指尖一颤,暗骂一句——她很肯定,刚才只有两只尾随着他们。而这第三只袭路尸,定然是在中途听到动静而被吸引过来的!
柿子挑软的捏,它不敢靠近夜阑雨,反而循着她而来……想必是嗅到了这具傀儡的身体底下藏着的鲜美的魂魄味道。小說中文網
简禾依旧维持着揉眼的动作,另一只手却在暗处摸索了一下,触到了那个灌满了滚烫热水的水囊。
就在那东西试探性地伸出舌头来、想要卷住她脖子时,简禾猝然往另一侧滚去,用尽全力地将热水泼向了它!
这种东西怕火,那么少的热水未必杀得死它,但一定可以对它造成伤害!
“滋啦”一声,那东西喊出了一声极度扭曲的尖叫声,猛地缩了回去。夜阑雨听见声音,回过头来,脸色大变。
趁此机会,简禾从马车中滑下,不要命地向着大佬狂奔而去。
后方劲风袭来,狂怒之下,袭路尸张开大嘴,紧追不舍。简禾灵活地一闪,躲开了一条堪堪刺穿她肩甲的长舌,却不慎被一根从雪穿出的树根给绊到了。
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搂住了她。鼻端嗅到了一阵清冷的幽香之气,与在马车的香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