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力量轻轻地抚平了他的尖刺。日复一日,润物细无声地、一点一滴地改变着他,让世间少了一个受人憎恶的恶鬼,多出了一个平凡的少年。
虽说贺熠总是“小禾姐姐”不离嘴,但是两人并不是姐弟的相处模式,而是一边相依,一边较劲,在同一屋檐下维持着微妙的平衡,竟然也透露出了几分温馨感。
转眼,三个月过去了。炎炎的夏日落下了帷幕。一夜秋风起,空气中的燥热消散一空,取而代之的是飒爽的秋意。
贺熠从不喜欢和天岂山的村民打交道。山里的乐子更多,等熟悉了环境后,他就闲不住了,每隔几天就溜出去玩一次。某天,他拎了一只兔子回来,正儿八经地烧了一次饭,将简禾推到了座位上,让她享用。
米饭煮得半生不熟,红烧兔肉则口感绝佳。原本,简禾压根儿就没把他“烧饭”的承诺当真,看到色香味俱全的一只兔腿端到眼前时,她不能更惊讶了。
贺熠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眼中精光微露,手肘支在桌面上,上半身压前,笑得又甜又得意:“怎么样,小禾姐姐,我没骗你吧?”
简禾赞道:“没骗,真的很好吃。”
说罢,又有点好笑——贺熠他这么小就开始在市井混迹,说不定,他就是那种“什么技能都会一点,还意外地很会照顾人”的类型。
两人大快朵颐,一碟兔肉很快被瓜分得干干净净。简禾用手帕擦了擦泛着油光的嘴唇,好奇道:“对了,这兔子是哪来的?”
“它嘛,是我早上在山涧溜达时抓到的。河里面还有很多大白鱼呢。”
天岂山的鸟禽小兽都爱避着人,往往只在偏僻且陡峭的地方出没。简禾讶然:“我听说它们都藏在很深的地方,挺难找的。”
贺熠满不在乎地道:“可能吧。反正难不倒我。”
简禾笑了笑:“那就好。”
好的不灵坏的灵,今天才说完,第二天就出事了。估计是脆皮兔肉吃得太欢,翌日,简禾的喉咙就隐隐干痛,立刻警惕了起来——她有个定律,轻易不生病,一旦病了,就好得比寻常人慢,还是未雨绸缪、赶紧去抓两剂药吃吧。
贺熠一大早就不见人了,简禾没有多加注意。直到天快黑了,从山下药铺回来时,屋里还是黑漆漆的,一个人也没有。简禾纳闷地放下了药包,出门去找,兜兜转转,才在山涧的一个泥坑里,见到了满身泥的贺熠。
这个泥坑足有一个成年人的身高那么深,而且边缘都是滑腻湿润的泥土,若是没人在上面拉,根本就爬不上来,每踩一脚就往下滑一步。好在,坑底挺柔软,摔伤倒是没摔伤,就是扭到了一条腿。
贺熠倍感丢脸,又如临大敌,已经做好了被她数落时反击的准备。但简禾并没有说类似于“早让你听我的话”那样的马后炮,只是把剑伸了下去,让他抓着剑柄爬上来。
来到地面,两人都出了一身汗。
简禾擦了把汗,随口道:“唉,要是你学过仙功,就不用在底下困那么久了。”
贺熠眼底微微一闪:“是吗。”
光线昏暗,他的扭伤也细看不得,而且天快完全暗下去了,到时候山路更不好走。事不宜迟,简禾咬牙,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竟真的化不可能为可能,将贺熠背离了地面——当然,他完好的一条腿还拖在了地上借力。
最费劲的就是“起动”的那一瞬,之后反而觉得没那么吃力了。
山路寂静。贺熠趴在她背上,懒洋洋道:“小禾姐姐,你不行就说,我担心你回去后闪到腰。”
简禾啐道:“你才闪到腰呢!我辛辛苦苦……背你……你都不会说句好听的话,夸夸我……呼。”
贺熠嘟囔:“这叫背吗,明明就是拖吧。”
“就你话多!”
贺熠拖长了已经有点沙沙的嗓音,有气无力地道:“好吧,我就夸你几句吧。小禾姐姐威武强壮,小禾姐姐力大无穷,小禾姐姐气势雄壮……”
“……”简禾被他气得发笑,快托不住了:“停!你故意的吧?行了,你别说话了……不然,人家听见还以为你……号丧……呢!”
贺熠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还笑,你不疼吗?”简禾哼道:“不过,说真的,你就庆幸你还小吧,如果再长高点,我绝对不管你,就让你自己爬回去。”
贺熠嗤笑一声:“小禾姐姐,你错啦,不是‘如果’,是‘一定’,我很快就会长得比你高了,走着瞧。”
简禾琢磨了一下,竟然觉得有点遗憾——她这几个月揉贺熠的头发已经习惯成自然了,等他长大了,她把手伸到最高,还够得着贺熠的头顶吗?
应该够不着了吧……唉,有点可惜啊。
这么一折腾,第二天简禾果真倒下了,连药都是贺熠去熬的。每次送药上来,他都会在碗底压一颗糖。
他怕苦,就理所当然也认为简禾跟他一样,没有糖就喝不下药。或许他还没有发现,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学着笨拙地对一个人好。虽说不太熟练,但他还是大方地给予了他认为最好的东西。
病好以后,贺熠主动缠着简禾,让她教他仙功。
寻常的世家孩子都是五六岁就开始筑基了,十一二岁才开始学,说实话,偏晚了。不过,这种事也很看重天赋和资质,启蒙的早晚并非决定项。有些人修了半辈子的道才摸到一些门道,灵力还没有一个才入仙门两三年的年轻人纯净。
简禾的娘亲倒是有点本事,却没有手把手地教她所有,简禾也不敢担保她能教给贺熠多少东西,他又能领悟多少。不过,修仙也会同时锻炼心性,收敛他放纵的野气,这对贺熠无疑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出乎她的意料,贺熠的消化速度十分惊人,而且,大概是拜过去那几年的流浪日子所赐,他虽然师承简禾,却不拘泥于此,而是在这基础上,通读书篇,自行糅杂了各门的招式,剑式极为刁钻恶劣,既无固定的章法,也无必行的招数,不讲究风度,只求以最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