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听没听说啊,那唐家的七小姐,近日都有问过许师兄的生辰了,许师兄怕是要好事将近呀。”
“可不是吗,她不就是为了许师兄来的天涂山?”
……
一众弟子在天涂山山门外窃窃私语,天涂宗丹药谷的师妹逐蓉却无心听这些轶事,始终焦急的望着山门。
不知为什么,简哲师兄同她说要去秉竹峰拿些东西,可是都一早上了,他仍然没有到山门口来与他们汇合。
*
简哲今日开始要下山去拜访各大仙门,关于唐门宝库法宝之事,他需要格外谨慎处置,以免打草惊蛇。
会同他一道出外拜访的,还有其他各峰的几位大弟子。
这一回,简哲不知为何总是忧心忡忡,以至于想把压箱底的符纸也给带上,必要的时候燃烧这些符纸,可以随机抽一个天涂宗老前辈的灵魂短暂前来帮忙。
这跟玄凤思召唤夜伽罗是差不多的道理,只是夜伽罗毕竟是魔族祖先,这样的上古魔魂按理来说是无法召唤的,不知道玄凤思当初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竟然一共召唤了两次夜伽罗来替他战斗。
一次是为了得到七杀剑魂,一次是为了白清漪。
他有时候想,玄凤思真有如此情深似海?
一个想要一统正邪,让天下为己所用的人,明明沉迷于邪恶的力量和无上的统治感,可他对白师姑的情又好似真的感天动地。白清漪都死了三十多年了,听闻玄凤思仍然没有放弃寻找复活她的方法。
但如果可以的话,简哲真的很希望玄凤思可以早点去地下陪白师姑。
当初若不是他……
“唉。”简哲一边翻着箱子,一边叹了口气。
镜花村的一切都已经成了过往,可是有时他也会在梦醒之后,想到那个当初他最讨厌的姜绾,现在在哪里,过的怎么样了?
翻出压箱底的符纸,一张薄薄的宣纸却也跟着一起飘出来,就那样静静的飘落在地。
简哲的目光忍不住将这张纸愣愣盯着。
这张纸片已经被血染透,干了之后就变得极其易碎。
这是他在陆还凛的衣袍里拿出来的一封休书。
或许是血液令它与陆还凛的衣袍牢牢贴在一起,简哲也是非常偶然才发现了它,除了他,没人知道这封休书的存在,甚至连记忆错乱的陆还凛自己可能都已经不记得了。
简哲当然更讨厌姜绾了,并不希望她过的多好。
明明收留了他,却又丢下他再也不管,明明不爱陆师叔,却还要装作很爱他,明明没死,却毁了一切。
陆还凛本不该这样。
这世上最残忍的事就是给予了又收回,那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一无所有。
她和玄凤思一样可恶至极。
“简师兄,你干什么呢?大家都在山门口等你一个人了。”丹药谷的师妹逐蓉始终没等来磨磨唧唧的简哲,忍不住来秉竹峰催促他,刚推开门,就见他慌慌张张藏了什么东西在箱子里。
简哲赶紧将箱子盖上推回床下,语调轻松道:“逐蓉,别嫌我慢,我这是在找咱们的救命符呢。”
看着他手上的几张符纸,逐蓉揶揄的笑开了:“师兄,你可真是我见过最怕死的人,咱们是去拜访仙门,又不是去龙潭虎穴,还要带这些?”
“你懂什么,命只有一条。”他一边将符纸放进怀里,一边认真道:“要惜命。”
又不是每个人都像姜绾那样,能有两条命。
连陆师叔那样剑道问鼎的人都曾差点死了,他怎么可能相信自己能是那个顺利活上几百岁的幸运儿?
*
夏风吹着浮云淡薄,天空如同碧玉一般澄澈,襄都的雨季终于过去了。
姜绾支着下巴,用一根筷子戳着眼前茶杯里的茶水,眼神不断在许栖元和陆还凛身上来回游移,觉得气氛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怪怪的。
一张四方桌子,陆还凛抱胸坐在姜绾右边,许栖元则是斯文喝水,一言不发。
“嗤拉——砰!”
襄都街头,一批骑着高头大马的皇家护卫呼啸而过,掠过的马蹄将支在街边的茶水摊篷狠狠踢了一脚,让本就不怎么稳固的蓬顶开始摇摇欲坠,没一会就塌了。
为首的男子坐在马上,听见这般动静,阴鸷的回头看了一眼,又很快转过头去继续疾行。
茶水摊老板急急放下手中的抹布奔出来,幸而现在是晌午时间,他这摊子上也只有一桌客官坐着。
“客官,客官?几位没事吧?”老板心中正急,却楞然发现一个戴着面纱的妩媚女子正抬手用筷子支着蓬顶,她对着身旁的两个男子使了个眼色,两人很快便动身将蓬顶再度扎好。
那女子笑道:“老板,我们没事,倒是你的茶水摊子,在这襄都街头做生意真是不易。”
老板仅仅只是愣神片刻,回头又手脚麻利的拿了几副新碗筷来,一边倒茶一边回:“我这摊子,塌了也不知几回了,原本挺牢固的篷子,现在随便蹬一下支棍都摇晃。”
许栖元抬头问:“老板的摊子经常塌?”
那老板收起茶壶,叹了口气。
“襄都近来妖物横行,又有夜行卫日日横行霸道,别说是弄塌一个篷子,哪怕是要你的命,你也没有不给的权力啊。”
“没处说理。”老板想起自己无端被下了大牢的老父亲,和被妖物抓走的年幼的女儿,红着眼眶摇头:“咱们一介草民,只能受着。”
他年迈的父亲早已死在狱中,说是当初在巷尾妄论琼妃才被夜行卫抓了进去,从此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夜行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