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正经的嫡出姑娘,就因为姜玥被府中下人慢待。
几人进了荣康堂,只见正堂两侧黄花梨雕花椅上坐满了人。
姜玥扫眼过去,整个镇北侯府除了外出公干的,剩下其他人全数在此。
顾老夫人端坐上首,银发满头却神采奕奕,精神头极好。
老夫人不开口,纵然是满腹疑问,众人也不敢先行开口,毕竟连外人都晓得,顾家这位老夫人是最不好相与的。她平日看起来慈眉善目,但是一旦有大事发生,便会成为整个顾家定海针。
当年老侯爷镇守玉关,突然在军中病逝,年过半百鬓发已白的顾老夫人亲去北境,将老侯爷遗骨带回京城,一路上不知吃了多少苦头。
先皇感念其对亡夫的忠贞,将她封为一品诰命夫人,又准许顾家重新派人去北境接管顾家军,这才将顾家半边天撑起来。
如今汴京里提起顾老夫人,谁人不竖起拇指夸赞一句。
瞧着众人都已坐定,她嘴角难得带上笑意:“世子要回来了。”
镇北侯府世子顾时珏乃是老夫人一手带大,听得自己最引以为骄傲的孙子将要回来,自然异常欢喜。
而姜玥心头紧绷了三年的弦,也随之裂开。
要来的终究还是要来,再躲避也是躲不过去的,或许能再撑上一年,等七叔查出她母亲当年的真正死因。到那时,整个镇北侯府,便再也没有值得她留恋的,她会决绝离开。
“母亲所言当真?”大夫人吴氏满脸喜色,“那何时回来,可要派人去城门口接应?”
吴氏正是镇北侯嫡妻,也是顾时珏的母亲,姜玥如今的婆母。
“已经在路上了,四日后才到能到汴京,不必去接。”
老夫人中气十足。
“圣上有令,世子回京后先去宫里回禀,之后再回府上。为这叫咱们放心,特意让人快马赶来先告知。”老夫人将手中另外一封顾引川写得信拿出来,往顾时梦那边看去。“引川的信也来了,问家里可好。”
老夫人盯着顾时梦,却见她故意将脸扭过去,不肯接下这信。
“梦儿,你父亲的来信说记挂你。”老夫人深深叹气,“你当真不看?”
顾时梦眼神坚毅冰冷:“祖母,我母亲当年死的时候他在哪里,我不想看。”
老夫人手持信笺,停顿良久长叹口气只得作罢。
他们父女之间这些年形同陌路,每一次顾引川来信她都拒绝,一眼不肯看。老夫人想起当年旧事,心中泛起一丝愧疚,当年的事她也有过错。
四房夫人郑氏朗笑道:“先恭喜母亲和长嫂,如今世子要平安归来正是顾家祖上显灵呢。”
“这话不错。”老夫人从一丝愧疚中回神,又说起自己最得意的嫡长孙,“此番能引得大羌退兵,多亏了世子妙计,圣上龙颜大喜对世子连声夸赞。”
三房周氏温柔夸赞:“世子有如今成就,还是母亲多年教导的功劳。”
“还是我孙儿争气。”听到周氏的话老夫人忍不住嘴角上扬,“今日早朝有不少朝臣为世子上书请功,楚国公更是对世子赞不绝口,直言有其祖父遗风。顾家儿郎皆是铮铮铁骨,引川是,世子也是,都不曾辱没他祖父的威名。”
老夫人显然是极高兴,她已经很久不曾说这么多话,声调高昂,说完后靠在软垫上气息急促,脸色涨红久久缓不过来。
姜玥急忙上前奉茶:“祖母,您再欢喜也得顾着自己身体,先歇歇。”
姜玥刚进府就引得顾时珏冲动之下去了北境,为此老夫人头两年未曾给过她好脸色看,这半年她把府里上下打点得不错,加上顾时珏于北境立下军功荣耀归来,今日看姜玥倒是难得对她笑。
“好孩子。”老夫人伸手接下姜玥端上来的茶盏,却没有喝,“这几年委屈你了。”
听得老夫人这话,姜玥一时没能反应过来随即轻声道:“有祖母,不委屈。”
“我知道。”老夫人将姜玥拉近些,“当年世子将你抛下去了玉关,害你这些年受冷落。我当年因为担心世子对你也有怨言,不想此举反而成全他历尽磨难有今日之功。细细算来,我反而要感谢你。”
姜玥站在老夫人身旁,闻言心思百转千回,这个解读方式是她万万想不到的。此言岂不是说多亏了她当年迫世子赴北境,才得以立下今日功劳。
真要这么想的话,也不是不行。
她突然想若老夫人知晓此番顾时珏回京第一件事,便是向圣上请旨与她和离,不知会作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