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天下间谁又能真正做到心如止水呢?”
“凡人皆有杂念,心如止水者确实天下难寻,只是亓盟主因为朱姑娘的事是否太不淡定了些?这蛊毒毒性奇异旁人帮不上忙,但亓盟主若因心法不慎而使自己遭险,朱姑娘体质太弱恐怕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啊。”
“多谢姑娘提点,这两个月来‘无药可解’这四个字听多了本以为可以处之泰然没想到依旧无法自控,方才情绪激动之处还望姑娘见谅。我此生欠旖文太多,不愿再让她有半点忧心,修然余生别无所求,只求她平安无恙。”
“清遥所做之事不过是为了替少城主报恩,你不必感激我或对我有愧。只是提醒一句‘阎王要人三更死,不会留人到五更’。”清遥往盆中滴了一滴药水,整盆清水瞬间变黑,然后她将朱旖文的白发轻轻放入盆中,慢慢润湿,那一缕缕白发就一点点晕染上了乌黑。
“枕边人身体如何,我岂会不知。”亓修然叹了口气。
“既然知道又为何要将她扯入江湖纷争之中?倒不如陪她远离嘈杂寄情山水岂不逍遥?何必要管这些江湖闲事?”
“不瞒姑娘,亓某只是不甘心罢了。我所爱之人绝不能被任何人夺走,就算阎王爷也不可以。”亓修然握了握拳头,“我在南江湖访遍名医都是未果,这次来北江湖本就不是为了什么群萃会。只是听闻‘七十顽童称妙手,六殿阎王也难留’的妙手顽童就在北江湖,因此想带旖文来一探究竟。”
“哦?那可有所得?”清遥神色不变,晾了晾朱旖文的长发,此刻已完全乌黑了,看起来十分自然。那一盆的水竟然像是被一头白发给尽数吸收了似的,丝毫不剩!
亓修然摇了摇头:“妙手顽童行踪不定,亓某用尽办法也遇不上他一面。”
“清遥可否冒昧问一句:尊夫人是何出身背景?”清遥拿出簪子将朱旖文的长发轻轻挽了个发髻。
“这……只是个普通的医学世家罢了,姑娘为何出此一问?”
“这蛊毒本是一天发作一次,竟能被拖延至七日一次,又可转嫁回春蛊,想来并非普通。亓盟主若不愿说清遥也不勉强。”清遥将朱旖文扶起,点开了她的昏睡穴:“这发色沾水不退,只是十日后会自动褪去。若是届时亓盟主还需要什么帮助的话,可到洛阳城东‘紫芸邬’来找我,不过必须告知我尊夫人的真实身份。”
“亓哥哥……”朱旖文幽幽转醒,迷迷糊糊地擦了擦眼睛,完全一付迷茫极了的样子。
“大恩不言谢。我相信那时斗笠已经回来,就不麻烦姑娘了。”亓修然作了一揖。
“旖文,感觉怎么样?”他关切地上前拉住爱妻的手。
“亓哥哥、亓哥哥,方才我梦到下大雪了呢!遍地的白雪就像几个月前一样!后园的梅花开得好漂亮哦!亓哥哥,我们今年冬天再去梅园赏梅可好?到时候我再给亓哥哥煮酒好么?”朱旖文拉着亓修然兴奋地说。
“好……好,”亓修然极力忍下满眼的苦涩,“那旖文要好好地照顾自己的身子,今年初雪……我们还去赏梅饮酒。”太多的事她都不记得了……竟然唯有与自己有关的事还念念不忘。旖文,旖文……
“嘻嘻,亓哥哥真好!”朱旖文一下扑在了亓修然身上,就像个撒娇的孩子似的。
“麻不麻烦到时再说吧。”清遥略有深意地说。
“姑娘……”亓修然总觉得清遥的话中另有一番深意,此刻又着实无心情去推敲,便抱拳说道:“群萃会就要开始了,修然拜别,他日有用得着亓某的地方只要姑娘一句话亓某必定尽力而为!”
“亓盟主言重了,清遥还想提醒一句:如今尊夫人已经是十一二岁孩童的相貌,‘拙荆’二字还是少说为妙,以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倒不如用兄妹的身份,以免引人非议。”
亓修然看了朱旖文一眼,她正望着自己,那样全心全意的信任与依赖,仿佛自己是天地间唯一可以依靠的人:“这是同我拜过天地的妻子,无需避着任何人。”
“亓修然光明磊落、武艺超群,自然是不怕旁人口舌的,只是亓夫人如今不过十岁女童的心性,若亓盟主认为她有能力夺过唇枪舌剑明枪暗箭的话,可以继续不避着任何人。”
“这……修然考虑不周,多谢姑娘提点。”亓修然抱拳歉然一笑。
“既然如此……亓盟主请。”面对这样直白深情的男子,说不感佩是假的。清遥佯装淡定地一挥手,做出送别的姿态。
“山水有相逢,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