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太坏的鸟人
……
走下摩崖石刻,穿过了松林,已是清晨时分。
烟霞散彩,日月摇光。
松鼠在林间采果,一夜的功夫,林间青石板的夹缝中已经长出一簇簇青苔,沾着露水。
待得鲁达扛着知事往回走,刚好在农田的田坎上,遇到了那群明火执仗,各个都托着棍棒的僧侣。
连史进等本在田里忙碌的壮丁,都被僧人们请来助拳了。
几名僧人看到鲁达走出,纷纷一惊——黑君子勤勤恳恳的上值点卯,去给砗磲挪挪窝,变换朝向去了。
“知事死了?”
“天杀的!!知事你死的好惨!!”
“那和尚,出了什么事,广明呢?”
知事幽幽转醒,便听到几名和尚在哭丧,当即大骂道,
“老衲还没死,我这是……唔唔,智深大师?”
悄然间,知事对鲁达的称呼,再次改变,脸上多了几分恭敬。
鲁达摇摇头,放下知事,这才朝着众人说道,
“广明不会再回来了,日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众人听了,还有些难以置信。
闹鬼闹了这么久,这就结束了?
不少人目露怀疑之色,但看着鲁达那魁梧的身躯,也不敢出口反驳。
知事哪里敢让这些僧侣再开狂言,免得惹祸上身,当即说道,
“未必还是诓骗尔等?广明的事,到此结束,日后也不准多提。而且日后禅庙里入坐修持,每三日必须下来烧香,懂吗?”
知事也是个人精,隐隐猜到鲁达这等人物,居然还藏身在一群田间农夫之中,必有深意,也不愿声张。
所以快刀斩乱麻的将此事翻篇,又派几个腿脚好的武僧,去官府销案,到赖庄禀告。
只是半日功夫,整个小珈蓝寺,似乎便忘了有广明这号人,甚至都忘了那梦魇般的经历。
“智深大师,我这有桩好事。虽然大师乃是神仙一流的人物,看不上世俗的金银,但也不妨听小僧说说,再拒绝?”
晌午时,知事却偷偷摸摸找到了鲁达。
鲁达随意坐在田边一棵大树下,用斗笠遮住头上细碎的太阳,不远处还有几只野猪精、黑驴在悠闲吃草。
鲁达的心神,从怀中佛牙上收回,目光看向知事,道,
“有何好事?”
知事目光戒备的朝四周打量一番,这才压低了声音,略带讨好的朝鲁达说道,
“赖老庄主,秘密传下令来,要征募一些长相凶狠,肩宽腰壮,面圆身大鼻直口方的大汉,扮作鲁都监,混淆耳目,扰乱外人感知,震慑图谋不轨之人。”
“我见智深大师挺合适的,便留了一个名额,只大师开金口,也无需你做什么,每月便有二十两银子奉上不说,还能去赖老庄主的宝库中,任意挑选一件宝物……甚至还有跟赖老庄主月下论道,同品金丹的机会。”
啊?
要让洒家扮演自己?
这不正是狗掀门帘子——拿嘴对付就行了嘛!
鲁达这才从知事口中知晓,那赖老翁也是个善于扯虎皮拉大旗的角色,上次风雪掩骨塔,灯花婆婆三妖离奇暴毙,被一位神秘人斩杀之事,这赖老翁居然一拍脑瓜子,故意传出风声,说是数月不曾露面的鲁达,鲁都监所为!
不得不说……这赖老翁还真是瞎猫碰到死耗子,真被他猜对了!
“罢了,随你,只要别给洒家惹出祸端就行。”
鲁达漫不经心的挥挥手,便在知事的带领下,取了一身崭新的领皂纱背子,又裹了芝麻罗万字顶头巾,还有像什么双股鸦青绦、鹰爪皮干黄靴,都安排得齐齐整整。
还真别说,赖老翁对鲁达平日的穿着打扮,乃至动作习惯、神色表情,乃至口头禅,说话的风格,都调查得清清楚楚。
甚至订装成书,刊成一本小小的册子。
而且鲁达还看到了另外七八名,同样扮演自己的壮汉,一眼望去,恍惚间,还真是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分身。
“有意思,还真像模像样的……”
鲁达见此,默默感慨。
“只是,少了细犬。”
话音刚落,鲁达便愕然看见,知事和几只蛤蟆精,又牵着十余只跟皮毛油光发亮,头如梭,腰如弓,尾似箭,四个蹄子一盘蒜的细犬,走了进来。
“此乃上等的猎犬,跟鲁都监身边那只细犬,乃同宗同族。尔等挑选一只,培养下感情。”
管事看着包括鲁达在内,所有的人说道。
鲁达目光愕然,只见黑君子也赫然在列。
居然也和自己一样,被拉来伪装‘自己’。
黑君子汪了一声,踩着细碎的脚步,心情愉快的窜到鲁达跟前,伸出湿漉漉的舌头,舔了鲁达手背一下。
模样乖巧,情感浓烈,毫不掩饰自己的热情。
“这下好了,总算可以正大光明跟在鲁大人屁股后面了……”
黑君子默默想着。
……
翌日。
天色方明。
鲁达便带着黑君子,混在入城的队伍中,进了渭州城。
数月不见,在鲁达眼中,渭州城似乎什么都没变,但似乎又变了许多。
鲁达进城,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想借着灯会这场盛会,看看能否遇到什么能人异士……询问火塘借运之法。
跟白素贞分别时,倒是说了几个地儿,说是有高人隐居,让鲁达不妨去那里碰碰运气。
但鲁达毕竟是半个渭州人,在此厮混多年,喝惯了一方水,也吃惯了一方饭,离城日久,免不了便惦记那口吃喝。
大酒楼的饭菜,他不大爱吃,嫌弃量少抠搜,酒水也不尽兴,都是些寡淡的马尿。
他径直找到了一家胡记烧饼铺。
他家的芝麻烧饼最好吃,先用麻酱分层,再揪出面剂子,发酵得刚好,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
之后拿起来往芝麻笸箩里一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