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
楼观陋抬起头,便看到公孙胜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公孙胜道:“此乃天机,莫说泄露了,但凡知晓者,都定会劫难加身,大祸临头,你若是离了贫道,信不信七步天谴?”
楼观陋一脸呆傻,没成想公孙胜居然在这等着他!
这不是强行掳上贼船嘛!
我这个托盘童子,莫非是当定了?
楼观陋颓废垂首,公孙胜昂着头宛若斗胜的公鸡,一脸得意。
“那莫非,这位鲁都监也是起干戈者之一?”
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决绝,反正都这样了,楼观陋干脆问到底,做个明白鬼。
公孙胜语气幽幽的说道,
“人家可是骊山的姑爷,更是杀心深重,堪称人间魔头,你说呢……”
楼观陋顿时反应过来。
人争一口气,神也争一炷香。
历朝历代,但凡人间国度乱了,必定有妖孽出现。
而在这些妖孽背后,或多或少都有漫天仙神的影子。
或者说,是仙神之斗!
如今还算活跃,千年内显化过真身的帝君天仙,不出一掌之数。
据楼观陋所知,也只有神霄宫的【神霄九宸大帝】,乃元始九炁化生,代天以司造化,道场主要在中州包括汴京一带;
天狐院的【碧霞元君】,乃道家女仙尊神,道场主要在东北,也就是京东西路一带;
骊山的【玉清圣祖紫元君】,道场则要往南方一点,而且在川蜀南诏也有香火传承。
除此之外,便类似地穷宫这等旁门左道,对应的尊神虽然神通广大,道行不见得逊色骊山老母、碧霞元君太多。
但由于不算正统,分润的仙道气运不多,向来只能藏头露尾,寻找人间的话事人,来搅动风雨,希翼瓜分人间烟火。
毕竟漫天神灵繁复众多,更有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但这些坐看白云苍狗的仙神人物,可不是每个朝代都会活跃。
不少道统都会因为对应帝君天仙的闭关、转世、天外游,乃至失踪陨落,从而关闭山门,避世不出。
也就相当于你方唱罢我登场,没有永恒不定,万代昌盛的道统。
神霄宫如今香火鼎盛,看似一家独大,可若是随着大宋神器旁落,正朔失格……
早晚会被其余道统群起而攻之,瓜分香火,重新排列座次。
而鲁达……
“鲁都监跟白前辈结缘许久,就差生个大胖小子了,如果骊山那位不允,恐怕早就来一手天隔一方,棒打鸳鸯了……
如此坐视不管,莫非,鲁都监便是骊山一脉,推选出来的干戈者?”
楼观陋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一时间,脸色阴晴不定。
主要是如果他自己猜得不错,那他现在如此‘蛇鼠两端’,夹在鲁达和公孙胜之间,那在骊山和神霄宫眼中,不就等于墙头草吗?
“这世道未免也太危险了啊?小老儿一不小心,就掉进了个天坑里?”楼观陋暗暗叫苦。
公孙胜看着楼观陋那精彩纷呈,忽明忽暗的脸,自然把他的想法猜得七七八八。
还有句话公孙胜没有说的是。
公孙胜同为天罡地煞星之一,遇到其他的天罡地煞,本身就会生起心血来潮的感应,也就是合该聚义于此。
那鲁达,分明跟自己一样,也是天罡地煞。
只是,要更加特别,给公孙胜的感觉,竟有种高上神霄,去地百万,无为无形的浩邃之意……
两人的对话,旁人根本丝毫不察。
两人就这样一边说着,一边走入了人潮深处。
……
天色阴沉,等鲁达回到小珈蓝寺时,已经下起雨来,淅淅沥沥化作烟雾,弥漫整个大地。
还未靠近打谷场,鲁达便听得风声呜咽中,还有枪棒的破空声、腾挪声和男子的喝斥声。
史进又在偷偷摸摸练武修行。
这个点儿,田间劳作已经结束,再加之下着绵绵细雨,其余泼皮壮丁都寻了个雨亭吃酒玩乐。
可史进很果断的把钱财输光后,以回屋拿钱为借口,趁机在打谷场多练一个时辰的武学。
鲁达甚至怀疑史进吃饭拉屎的功夫,都在中途停下了悄悄比划两下。
也不知究竟是什么刺激到了史进。
好生生的一个落魄公子哥,吃喝嫖赌一应俱全,现在却成了这幅模样。
但不得不说,发愤图强,勤勉修行是很有效果的。
相比起上次史进在掩骨塔只能当‘九招豪杰’来说,此时的史进棍法枪法劲力更强,多了几分果断凌厉。
身上的第十条龙纹刺绣,渐渐有了轮廓雏形。
虽然距离彻底成型,没个数年甚至十余年苦修不可,但至少方向是对的,假以时日,定可成为‘十招豪杰’。
夜幕低垂,乌云如墨,狂风骤起来,卷起地面上的枯叶与尘土。
随着雨点如密集箭矢攒射而下时,史进起势挑棍,动作流畅有力,仿佛与风雨的节奏相呼应,划破了面前的雨幕。
咻咻咻……
史进猛地屏息凝神,腰腹合一一记回马枪,杀向后方,却似皂雕追紫燕,正如猛虎啖羊羔,力道之大,将打谷场上的石碾都生生捅穿!
随着最后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史进收棍挺立,气定神闲。
“好!好精妙的棍法!史进老弟这手棍法舞得真是出神入化!”
忽而一道大笑声传来。
史进分辨出来人,脸色微微慌乱,下意识把枪棍藏在身后。
史进解释道:“天气有些冷,小弟我想练练武暖暖身子,不是故意来此……对了,智深哥哥怎么来了?”
鲁达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练武就练武嘛,正大光明的,怎么还偷偷摸摸说自己从未努力呢?
“洒家有事强求,需要贤弟帮上一帮。”
“哪里的话,便是刀山火海也可去得,哥哥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