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霄宫的讨亡术,据公孙胜所说,格外玄妙神奇。
只要入了阴间后,脑海里一直默念想‘讨亡’的目标,闷头赶路即可,因缘际会之下,自会寻找到对方。
鲁达在心中一直默念‘袁术火塘借运’几个字,也不辨方向,封山入山、遇水涉水。
渐渐地,四周的鬼物魅影也渐渐变多了起来。
鲁达举目四望,忽而似乎看到了什么,目露惊愕之色,停下身形。
而史进更是不堪,那双眸子彻底瞪大,呆呆的看着远方。
只见得爬过一座槐树林后,是一片广袤无垠的田野。
只是阴间的田野中,种的不是什么稞麦……而是鬼、妖、魔。
有形如肉山,高数十丈的太岁魔头,默默伫立在田埂之上,无数的触手和毛发,从它体内伸展出,就如同某种输送营养的脐带般,深深扎入田野中那些双脚深深栽入泥土中的鬼物、妖物。
这些鬼物、妖物奇形怪状,各不相同……但无一例外,都是大腹便便,臃肿着肚子,似乎里面孕育着什么。
每当太岁魔头的脐带,输送营养过来时,他们肚子里的东西就会变大一分、成熟一分。
每到瓜熟蒂落时,便有夜叉飞来,手起刀落,剖开腹肚,取出里面成熟的‘庄稼’,有蕴含五行之气的金石灵木、也有可用来炼器的骨胚、也有拿来吞食服饵的炁……
庄稼成熟,母体大多都会元气大伤,甚至身死道消。
也不浪费。
夜叉便会将土中凋零的鬼物、妖物连根拔起,丢给那太岁魔头吃掉……然后化作脐带中的营养,再次输送给田野中,新栽的鬼物、妖物。
无休无止,看不到尽头,还伴随着这些鬼物、妖物的哭喊。
直到这些鬼物、妖物的罪孽洗涤干净,才会被夜叉押送至其他地方,似乎是轮回去了……
鲁达和史进一人一马,猫着身子驻足看了片刻。
真是让鲁达大开眼界,千百年过去,原来阴间的版本早就迭代到这等匪夷所思的地步了?
还是说,如那鬼差说的一样,十殿之上,不见阎王。
这阴司地曹之中,群龙无首,便自己搞出了这些幺蛾子?
诸位鬼将大神,分封而治,割地为王,用自己的方式来消解亡者罪孽,判定阴寿?
眼前这幅场景,的确有些渗人。
但不得不说,这幅阴间之景,鲁达看着不仅未感到害怕,反而有些兴奋和认同感。
这种理念,跟鲁达的‘妖魔化耕种,提高生产力’,简直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毕竟在鲁达眼中,人人平等,只分为自己看得顺眼的和看不顺眼的两种。
对于那些看不顺眼的,有时候,对鲁达来说,就是一种资源。
砍翻了疏解心中郁气,躯体磨碎拿来炼药祭器,阴魂也是可以来练万魂幡的……妥妥的魔修思维。
“咴,咴聿聿……”
史进示意鲁达别表现得那么兴奋,似乎有什么动静从田野对面传来。
鲁达这才神情一震,收束脑海杂念,只听得锣鼓喧天遥遥而至。
鲁达循声看去。
阴间地界,天光不变,始终都是这幅愁云惨淡,被黄泉天笼罩的的模样。
而那田野尽头,兀自冒出一团白茫茫,无形无影,非雾非烟,盘旋不定似怪风,浸入骨脾之中。
依稀能看到从中似乎来了一支接亲的队伍。
前方是两位开路的红衣小生,高帽垂下,手提金锣,摇摆跳跃着,每走三步就击锣两次,浩浩荡荡、喜气洋洋。
中间则跟着是一顶红呢子八抬龙凤大轿,轿夫们都身穿大红衣裳,红裤子红鞋,胸前斜扎绸花,挺胸抬头、昂首阔步。
最后还有人挑着灯、撒着纸钱的。
所有人的脸色白得吓人,就好似用粉涂抹过似的。
真可谓是昏昏暗暗,阴间灯火失光明;惨惨幽幽,田间纸钱飞散乱。
隐隐遮藏食毒鬼,纷纷飘动引魂幡。
这接亲队伍是贴着地面飘来的,而且古怪的是,田野上的夜叉见到这支队伍,纷纷面露敬畏之色,避让两侧,
“咴咴?聿聿!!”史进心生忌惮,瞪大了眼睛,下意识戒备起来。
“不是普通的鬼怪……”
鲁达摇摇头,道:“看这些夜叉反应,娶亲的新郎,怕是左右有名的凶神,甚至就是这方田野的主人。”
“咴聿咴聿。”史进颇为认同的点点头。
“咴聿?”
“问路?”
鲁达遗憾的看了史进一眼:“可惜你在旁人眼中就是一头马,否则就让你去问路了。”
鲁达看送亲队伍走近,掸去身上的尘土,一摸头顶便多出几个戒疤,紧走了几句候在路口等。
接亲队伍来得很快,眨眼的功夫,便从田埂来到此处。
一见鲁达,锣鼓戛然而止、纸钱也不再飞洒。
所有红衣都直勾勾的盯着鲁达,没有眼珠子的惨白眼睛,就这样打量着鲁达。
鲁达忽而面露笑意,上前几步唱道,
“新年新月接新人,花红对子贴满门,天上喜神来牵线,我把吉言送进门。一送金,二送银,三送摇钱树,四送贵子林荫……今日赤绳系定,珠联璧合,吉祥啊诸位贵人~~”
话落,满目死寂,一片凄冷。
足足过了片刻,轿子前面的一位红衣,才阴恻恻笑道,
“原来是念喜歌的和尚,也是来吃‘红煞掌灯大将’的喜酒的?一起吧……把你的马也牵上,免得被其他小鬼吃了去。”
“弥陀佛!多谢,多谢……”
鲁达退到一旁,等接亲的队伍从面前经过,这才对史进挤眉弄眼。
“咴聿!”史进忍不住称赞一声,直夸智深哥哥好头脑。
鲁达估摸着,这位所谓的红煞掌灯大将,跟袁术怕是有不浅的联系。
火塘借运之法,在阴间找的关系,多半就落在这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