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就要奔向那警务署冲杀过去。
不过,就在他冲出去的一刹那,胡小妍一把拽住江小道的胳膊。
“去谢谢他们。”
“你说啥?”江小道瞪大了双眼问。
胡小妍用袄袖子擦了擦眼泪,十分笃定地点头重复道:“去谢谢他们。”
“我!”
胡小妍的语气近乎于哀求,急忙道:“小道,我求你了,现在不是莽撞的时候,你听我一句劝,去谢谢他们。”
真真岂有此理!
江小道血灌瞳仁,心头怒火奔腾翻涌,早已破了天灵盖直冲天际,头上、肩上、眉毛上原本挂着的雪花,顷刻间融化成水。
他要报仇,并且确信小妍跟他的想法一样。
江小道是横,不是莽,他自己也清楚眼下不是算账的时候,可气血已经攻入心窍,如何能强压下去收场?
思来想去,一着急,竟干脆抡起胳膊,猛抽了自己一嘴巴,打得他后脑的辫子乱晃,打得自己鼻孔喷血,打得耳朵里嗡嗡作响。
“啪!”
一声脆响,不仅惊到了胡小妍,就连站在警务署门口的三个鬼子也愣了一下,心里琢磨着,这小子到底在唱哪一出?
正在好奇地冲这边张望的时候,却见江小道用袄袖子抹了一把人中上的血,随后脸上的神情陡然一转,竟堆起满脸嬉笑,眼中尽是讨好,可谓极尽谄媚之能事。
这,便是江湖儿女!
江小道一路小跑,走到台阶前,点头哈腰,冲三浦熊介抱拳施礼。
“多谢恩公高抬贵手,放了我大姑一马,先前多有得罪,还请各位见谅!”
三浦熊介原本正在训斥那两个“黑帽子”不懂礼数,可如今见江小道这副模样,也就不再追究,转而笑道:“江君,你的,客气了。先前,我不知道你是张统领的朋友,变成一场误会,用你们国家的话来说,这叫不打不相识。”
“那是,那是!还请问,恩公尊姓大名?”江小道问。
“嗯?什么意思?”
“哦,就是,你叫什么名字?”
“三浦熊介。”
“了然,了然!”江小道微微抬头,“那这两位是……”
“这位是广濑君,这位是藤真君!”三浦熊介逐一介绍。
江小道继续陪笑道:“好好好,在下记住各位了,改天,改天在下一定登门拜谢!”
两个“黑帽子”看他这副低三下四的神情,便更加肆无忌惮的狂笑,并用鬼话叽里呱啦的说着什么。
江小道还算是一个人,自然听不懂他们到底在讲什么。
不过,看他们眉飞色舞的神态,大约不是什么好话。
三浦熊介并没参与两人的对话,而是伸手在江小道的肩膀上拍了拍。
“江君,你的,战胜了白家,很年轻,很有能力。我很看好你,如果你愿意跟我们合作,我们可以帮你在奉天立足。我可以帮你引荐宫田先生,我们现在很看重张统领的前途,当然也会很重视他的朋友。”
闻言,江小道嘿嘿一笑,招招手,却将门口三人拢在一处。
“列位,你们平常听书吗?”
“听书?”三浦熊介皱起眉头,“书,不是应该用来看的吗?”
他都听不懂,更何况那两个一脸蒙圈的“黑帽子”?
江小道神秘兮兮,要指着东边奉天老城,笑道:“那一夜,耳听得谯楼上鼓打三更,却是那阎王点卯、厉鬼拍门的时候,你们猜怎么着?”
这话说得太文,三个鬼子都摇了摇头,没听懂。
江小道忽地直起身子:“那时节,我来取诸位项上人头!”
“你的,什么意思?”三浦熊介不解。
“也没什么意思,一段书而已。”
“那合作的事,你怎么想?”
江小道笑着鞠躬行礼:“阿里嘎多,恩公!撒由那拉,恩公!我的,八格牙路!”
自己骂自己?
两个“黑帽子”不明所以,便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江小道陪笑着转身,待到走下台阶时,冯家的马车已然走远了……
…………
另一边,刘玉清将小师妹等人接回冯家大宅。
虽然仍是尽量避开下人的耳目,但眼下没有了白家的威胁,刘玉清也就没必要再过于提心吊胆了。
她安排许如清住进了一间偏房,亲自下厨房蒸了一碗鸡蛋羹,先让小师妹垫垫肚子。
许如清没有抗拒,但整个人已如惊弓之鸟,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立马紧张起来,蜷缩在炕头上,除了师姐以外,就连胡小妍也别想靠近半步。
如此缓到了傍晚,刘玉清才去给她下了一碗面条,配着从外头买来的包子,让师妹果腹。
许如清吃完了面,身子愈发暖和,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直到此时,刘玉清才敢派人去请大夫,趁着师妹睡觉的功夫,替她包扎上药。
忙忙叨叨,折腾了一天,众人才终于得空睡下。
夜里,胡小妍跟大姑睡在同一个屋子里,但又隔得很远。
许如清噩梦不断,本以为她会梦到鬼子折磨她的情景,可没想到,她低声啜泣了一整晚,嘴里嘟囔的尽是“妈,别卖我,求求你了,别卖我……”
胡小妍半睡半醒,直到清晨醒来,惊讶地发现躺在炕头上的大姑不见了。
她慌忙坐起身,正要推搡身边的小花,结果一抬头,却见玻璃窗外的一片雪景中,那对姐妹的身影浮现在窗框上,仿佛是一张画。
画面中,许如清蹲在外面的雪地上,忙活着什么,刘玉清则是站在身后,安静地看着。
“看!”许如清的手指冻得通红,回身拽了拽师姐的裙摆,“你快看,雪人!”
雪地上,两个拳头大小的雪球,摞成一个精致、小巧的雪人。
刘玉清含着笑,耐心道:“嗯,我看见了。”
“这个是我。”许如清一边说,一边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