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旋即迅速四散开来,各寻掩体,抬起枪口,冲着院子里已近散乱的人群,疯狂扣动扳机。
从枪管里迸射出的闪光,在雨夜之中,显得格外刺眼。
“咔嚓!”
阴空电闪,凭借这霎时间的光亮,方才得见,院子里竟已横陈了近十具尸体,水也好、血也罢,便都一齐潺潺地渗进泥土里。
“杀‘海老鸮’!杀‘海老鸮’!”
院门外,陈万堂也抬起枪口,连开数枪,并声嘶力竭地呐喊道。
雨水顺着眉间滴落,他的神情高度紧张,以至于眼白处有些微微充血。
另一边,白家的黑瞎子已然露出退怯的神情。
他到底还是低估了什么叫做“海老鸮”和他的弟兄们,本以为,领着二十几人夜袭江宅,势必会把江城海生吞活剥,却没想到,三五分钟的时间过去,对方竟然僵持住了!
不止是黑瞎子,随着子弹渐渐耗尽,院子里的打手们也慌乱了起来。
他们毕竟不是兵,这里也不是战场,咋可能全副武装?
“别怕!就剩他们三个了,一口气吃掉他们!”
陈万堂光在那喊,自己却也不敢迈进院门,但他确信,“海老鸮”坚持不了多久了!
果然,江城海的子弹也所剩无几。
白刃战行将就绪!
对方的人数依然占优,不能再拖了。
“陈万堂!白宝臣!”江城海看了看扑倒在地的金孝义,咬牙切齿地喊了一声,“老二、老七!掩护我!”
说罢,也不等那两人应声,“海老鸮”便从厢房的侧面斜刺出来,刚要冲向院门,耳边突然响起“嗖”的一声!
江城海浑身一怔——有黑枪!
正要回头去看,“砰”的又是一枪,击中了他的左后肩!
“海老鸮”身形一晃,顿时单膝栽倒在地。
“大哥!”
李添威和宫保南再无保留,举起枪口,一口气儿将弹夹清光,强作火力压制,试图替江城海争取一线生机。
“趁现在!杀‘海老鸮’!”
陈万堂瞅准时机,拔出手枪就要朝院子里冲进去。
“砰”——没想到,正在此时,胡同口突然传来一阵枪响,子弹虽然没有打中,但却近乎紧贴着他的头顶划过!
陈万堂和黑瞎子回头一看,竟是“串儿红”!
许如清面容冷峻,浑身上下被雨水浇了个透心凉,浓密的黑发湿漉漉的,贴在脸庞。在她身后,是十几个黑衣黑裤的打手小弟。
“完了!”
黑瞎子丝毫不想跟陈万堂一块儿拼命,于是立马招呼手下,大声喊道:“弟兄们,快撤!”
陈万堂怒不可遏地骂道:“你他妈卖我?”
黑瞎子忙说:“二哥,你这投名状交过了,待会儿老地方见,哥们儿先走了!”
“操你妈!”
陈万堂怒从心头起,一时间只想拼个鱼死网破,看了一眼许如清,便急切地冲院子里喊道:“杀了‘江城海’!”
然而,溃军如山倒!
院子里仅剩的几个銮把点听见外面的动静,又看到白家打手纷纷逃窜,哪里还有半分恋战的心思,一个个便不管不顾地冲了出来。
“二哥,咱们也快走吧!黑瞎子不是说,白家人在老地方等咱们吗?”
“废物!”陈万堂大骂。
“砰砰砰!”
许如清的手下响起一串儿枪声,陈万堂无可奈何,只好领着手下仓皇逃窜。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也不知是“串儿红”的手下枪法太差,还是什么原因,陈万堂等人还真的就这么逃走了!
许如清也并未派人去追,而是立马带着手下冲进江宅院内。
刚到门口,众人顿时目瞪口呆,却见院子里横七竖八、或死或伤,躺着十几个人!
雨势,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渐渐停歇了下来,变成丝丝细雨。
“哥!”
许如清环视一周,终于在院门后的墙根底下找到了“海老鸮”。
江城海和关伟一起,怀抱着老四。
紧接着,李添威和宫保南也连忙飞扑过来,溅起无数泥点。
“四哥!”
关伟叫得最惨,哭了。
“说点啥呀!老四,你吱一声!”李添威也在旁边大喊。
宫保南微微低下头,想去查看四哥的伤势,无奈大伤都在后背,看不太清,脊椎和胸腔似乎中了枪,其余的尽是大小、深浅不一的刀伤。肩膀处的刀伤最深,皮肉外翻,里面黑漆漆的,不断渗出鲜血,似乎能看见骨头。
金孝义歪斜着脑袋,靠在大哥的膝盖上,还没死,但快了,想张嘴说点什么,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咕噜噜”的声响,一着急,便咳出一片血,喷在江城海的半边脸上。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睁着眼睛的,却不知为啥,竟是什么都看不见。
但他能感觉到,大哥、二哥、老六、老七,都在!
嗯,三生有幸呀!
“老四,这十几二十年,辛苦你了!”
江城海的声音很稳、很沉,听不出有任何情感的起伏。
“你受累,帮哥先去那边探探路、摸个底,等我忙完了这边的事儿,就过去找你。”
“咕噜噜,咕噜噜……咳咳!”
金孝义张开嘴,除了喷一口血,什么也没说出来。
“四哥!四哥!”关伟大喊大叫,“老六搁这呢!你骂我两句啊!我求你了四哥!你再骂我两句,你这样,六弟心不安啊!”
看得出,金孝义的确是想说点什么。
可是,他说不出来,甚至就连咳嗽的力气也行将耗尽。
他拼尽仅存的气力,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抓住什么,又似乎是想要指向什么。
然而,很快,他的身体便仿佛触电一般,开始剧烈地抽搐,最后胳膊一沉,摔在地上。
雨停,四爷歇息去了。
“四哥!”
关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