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对此毫不意外,连忙穿上外套后,便带着南风急匆匆下楼,离开裕泰客栈。
走出没多远,到了行人稀少的地段,就见李正西从街对面迎了过来。
“道哥!”
来时的路上,李正西已经听王正南说了一遍事情的经过,神情因而显得有些严肃。
江连横点点头,却问:“人码在哪儿了?”
李正西回道:“刘雁声提前租了一条破船,乔老二的媳妇儿在河上漂了三宿了。”
“还行,会找地方!”江连横的脚步片刻不停,“人在哪个码头,你带路!”
于是,一行三人,便一路沿着辽河南岸,朝东北方向的新市街码头而去。
路程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等到了目的地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灰蓝色的河水,也因此而变成漆黑色的浪涛。
此地距离辽河入海口,已经远了不少,重型的远洋货轮不便通航,河面上只有零星的中小型木质货船,缓缓游弋;加上天色已晚,码头上也并不十分忙碌,破烂的帆船连成一片,停泊在岸边,如同一座浮桥。
李正西先头带路,来到一艘带棚的船筏附近。
船头上,有一盏渔火照明,打在漆黑的水面上,幻化成点点碎光。
当下,正有两个小弟站在岸边看守,看到江连横过来,连忙正襟肃容地叫了一声“道哥”。
“道哥,就是这艘船。”
李正西站定脚步,转过身,抬手一指。
江连横走到船头,忽地伸出手,问:“有药吗?”
李正西一皱眉,反问道:“什么药?”
“废话,红丸啊!”
“哦,那个,你们俩,谁手上有药?”李正西冲身后的崽子问道。
两个小弟连忙从兜里翻出几颗红丸,指了指船舱,解释道:“道哥,这是从她身上搜出来的。”
江连横接过药丸,说:“你们四个,在岸上等我就行了。”
说罢,只见他迈开腿,一脚踏上甲板,船头的渔火立刻“嘎吱嘎吱”地摇晃了两下,随后猫着腰,低头钻进船舱。
只有蒙蒙微光的船舱里,立刻传来“沙沙”的声响。
书宁被反绑着双手,嘴上勒着布条,一身旗袍,头发有点凌乱,面色苍白如纸,眼圈发黑,看样子光是受惊,便已经吃了不少苦头。
饶是如此,少妇的底子毕竟摆在那里,模样仍然标致可人,惊慌失措间,却是别有一番风韵。
“夫人,受惊了!”
江连横笑着双手抱拳,随后一屁股坐在对面,却问:“你还认不认得我?”
书宁惶恐不安地摇了摇头。
“再好好想想,咱们在火车上见过呀!”江连横似笑非笑地问,“你要不认识我,怎么能买凶雇人杀我?火车站的那个杀手,是你安排的吧?”
“呜——呜——”书宁哇里哇啦地喊了两声,试图在争辩什么。
江连横随即抽出一把小刀,抬手安抚道:“夫人请放心!我可以给你松绑,但你得保证,别乱叫唤。我问你什么,你答什么就行了。莪不想杀女人,你别给我出难题,好使不?”
书宁直愣愣地点了点头。
随后,江连横便坐到她旁边,用小刀将她身上的绳子挑开,再解开脸上的布条,抬手搭上她的肩膀,随手掏出几枚药丸,宽慰道:“不用害怕,也别紧张,不行吃两个,压压惊。”
书宁下意识地想要去拿,可手到半空,又蓦地缩了回来,神情中闪过一丝羞耻。
随后,她又把身子往后缩了一下,不敢抬头,只是捏捏诺诺地说:“我知道了。那个,你能把手拿开了吗?”
“哦!唐突了!”
江连横把药丸放在甲板上,紧接着连忙垂下胳膊,“夫人请放心,我江某行得端、做得正,从不会趁人之危,做那些个下流勾当!”
书宁低下头,看了一眼双腿上的那只大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还不如搁肩膀上放着呢!
“想问什么,你就直说吧。”
“你今年多大了?”
“啊?”
“不是不是!”江连横清了清嗓子,重新问道,“第一个问题,咱俩在火车上见过一面,到底是不是碰巧?”
书宁连忙点头,说:“真是巧合,我当时都不知道你是谁。”
“那你现在知道了?”
“你、你不是江连横吗?”
“对,我是!”江连横毫不讳言地说,“那你当时,为啥会在奉天?”
书宁解释道:“我没在奉天,只是那趟车正好经过奉天,本来是去抚顺那边谈生意。”
“这么说,乔老二的生意,都是你给谈下来的?”江连横不禁诧异。
“不不不,也不能这么说。”书宁往旁边挪了挪,“其实,大部分的生意,在我去之前,启民就都已经谈好了。我只是去露个面,看看那边的情况,回来告诉他。你应该也知道,他、他注重名声么!”
江连横皱起眉头,疑惑道:“乔老二成天除了教堂就是道观,别说营口了,平常连家门都不怎么出,他怎么能谈那么远的生意?”
“这我就不知道了……哥,我真不知道,他也不是啥都跟我说。”
书宁又往旁边窜乱窜,两腿上的大手顺势一滑——得,这回倒好,搁屁股上了。
江连横面不改色,继续问:“你刚才说,你不认识我,那火车站的杀手,不是你雇的?我再提醒你一遍,说真话,什么事儿都不会有。”
书宁颤巍巍地说:“那其实也是启民安排的,我就是过去给个钱。”
江连横没有问杀手叫什么,或是从哪儿来,问了也必然是假的,单搓这一行的人,除非是自家养的,否则即便是面对老主顾,也不可能使用真实身份。
“你就雇过这一次?”江连横问,“老爷阁那边呢?”
“老爷阁?那我可不知道,真不知道!”
“好好好,再有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