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显迟钝的奇洛没能立刻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而沉默多时的另一个人终于开口了。
“停止你自暴自弃的职业规划,小姐。”斯内普语气平淡,用卷起的地图轻轻敲了敲艾丝特尔的肩头,“精力旺盛的话,不妨来为我们接下来的行程指明方向。”
“遵命,陛下。”艾丝特尔顺势行了个礼,像授勋的骑士般故作恭敬地接过了那张泛着油墨味的新地图。
她将它展开,以地拉那区为中心查看着四周的地势,随口问道,“您什么时候买的地图?”
“在你出神地瞻仰斯坎德培时。”
“哦。您什么时候换的列克?”
“……”
艾丝特尔有些疑惑地抬起头,从斯内普脸上捕捉到了一丝来不及掩藏的欲言又止的神情。“……我给的英镑。”在审视的目光下,斯内普迟迟回复道。
“……给了多少?”艾丝特尔难以置信地反问道,但紧接着就立刻夸张地捂住了耳朵,“停——为了我的身体考虑,您不用告诉我。”
以当地的物价,哪怕是一枚一英镑的硬币都足够买下一厚沓地图了。艾丝特尔向来出手阔绰,但此种阔绰仅限于主动掏钱而不是被动被宰,她憎恨这种被“坑骗”的感觉。而且,她更不能接受的是斯内普居然也会被宰,毕竟在她心中,斯内普可是除邓布利多之外的最聪明的聪明人了。
快速地平复了情绪之后,“在哪买的?”她问。
上午的广场没多少游客,只有不远处一个孤零零的小摊点在售卖纪念品。同样的地图作为展示被挂在了显眼的位置,艾丝特尔一眼便看到了它。
“不必——”斯内普及时拉住了她的胳膊,低声解释,“……摊主找不开零钱。”
在经历萧条的大背景下,旅游业也同样不景气。小摊点的摊主是个年迈的老妇人,她坐在藤编的凳子上,殷切地望着每一个路过的行人,但没人会为她驻足。看样子这份地图便是她今早唯一售出的商品了。
“……她是售卖,不是乞讨。”艾丝特尔收回目光,好像依旧没有退让的意图,“至少该用基本等价的物品作为交换吧?那样也更有尊严,不是吗?”
双方就这样僵持着,奇洛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静悄悄地退去了雕像后面生怕自己被一触即发的战火波及。斯内普紧抿着唇,看上去不像在忍气吞声,更不像是出于对那个老妇人的多余的同情和怜悯,终于,他松开了那只握着艾丝特尔胳膊的手。
“她找不开……所以给了这个。”
在艾丝特尔怀疑的目光中,他将手探入口袋,并没有摸索的动作,但还是停住了。良久,他似乎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沉默地取出了与地图一同获得的、原本被他私自扣下的另一样东西。
——一个涂了金色油漆的铁铃铛,由编织起来的五彩的细绳系着,从斯内普的指间垂了下来。因为他的动作,阵阵脆响从铃铛中传出,清亮得像是孩童的欢笑声。
“……”
艾丝特尔怔怔地盯着那颗铃铛,嘴唇也不自觉地张开了一道缝隙,仿佛被它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几秒钟后,她如梦初醒,飞快地伸手抢过了它。
“……归我了。”她把铃铛紧紧攥在手心,故意摆出一副强盗般蛮不讲理的架势,“反正您也不在乎这点小钱,对吧?”
斯内普挤出一抹不自然的笑,沉闷的声音就像被锈在了喉咙里,“……随你。”
眼见事态平息,奇洛才敢放下心走近。“再认真考虑一下吧,艾丝特尔……”前进的路上,他在二人中间的位置不厌其烦地反复絮叨着,“……猪头酒吧……倒也不是不好,只是还有更好的选择……比如破釜酒吧、三把扫帚……”
“……闭嘴!她只是在开玩笑!”
前方的斯内普难以忍受奇洛的蠢话,厉声喝止了他,身后的艾丝特尔也低声笑了。奇洛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顶,转而兴致勃勃地向他们询问起了今日的行程。
三个人的旅程就这样和谐地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