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眼……”
蒋礼瞪大眼睛,惊恐的盯住自己的双手:“恍惚间,我好像又听见了那女鬼幽怨的呼唤声就在我的身后,我……我以为是那厉鬼前来索命,吓得瘫软在地!”
“那一刻,我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在闪烁,那就是逃!逃得远远的,逃到那女鬼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去才好!”蒋礼忽然大吼一声,又颓丧地摔坐在地。
“于是……”蒋礼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变得哽咽,他用力地揉了揉眼睛,试图止住夺眶而出的泪水,“我当时被恐惧支配,只顾着亡命奔逃,我……我甚至没有勇气回头望上一眼,我也不知道……不知道子谦兄是否还……还有活着的气息。”
蒋礼失魂落魄地低下了头,仿佛这一番自白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罗少卿的眉头拧成了一团,眼神中流露出明显的怀疑:“照你的说法,你也浑然不知那魏子谦前胸的刺伤究竟是何人所致?又是从何而来?”
蒋礼将头埋进高耸的肩膀间,不敢轻易直视罗少卿的眼睛,他的手指紧紧地缠绕在一起,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当时……当时服了药粉后便昏了过去,的确不曾留意……”
蒋礼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连自己都不太相信这个说辞。
“荒唐!”
“简直是一派胡言!”
何御史怒不可遏,猛地站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到公案前,脸色铁青,双眼中燃烧着怒火,他一把抓起桌上的惊堂木,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拍在公案上。
“啪”的一声巨响,每个人的心都随之一颤,空气中霎时出现一股剑拔弩张的紧迫感。
“将证物呈上堂来!”一直沉默不语的何御史突然开口,向堂下候着的小吏怒吼道,他的声音,如同雷鸣一般,穿云裂石,回荡在整个公堂之上。
小吏闻言,脸色一变,在应声时,连忙转身,快步奔向证据,生怕稍有迟疑便会惹来更大的怒火。
很快,小吏就捧着一件血衣和一把带血的刻刀回到公堂之上,恭敬地呈递到众人的眼前。
此时,那血衣上的血迹已干,呈现出暗红色的斑驳,刻刀上也是血迹斑斑。
蒋礼看见公案上的两样物件时,脸色骤变,好似被闪电击中一般,他的双眼猛地睁大,瞳孔急剧收缩成一条细线,嘴唇微微颤抖,明明想为自己出声辩驳,却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字来,只是呆呆地跪在那里,仿佛身陷于冰冷的深渊地底。
何御史瞥见蒋礼的反应,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好似猫捉到老鼠一般得意。他大步走到蒋礼的身旁,站得笔直,犹如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他居高临下地斜睨着萎靡不振的蒋礼,眼中满是冷漠与嘲讽,仿佛是在看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你必定惊诧不已,明明你已经严命婢女将那衣物化为灰烬,为何它们还能重现于公堂之上,成为呈堂证供?”
“皆因你未曾料到,那婢女心性怯懦,一早听闻英才院中有宿卫正在缉拿凶徒,便惊惧交加,躲于下房,不敢越雷池半步,亦错失了销毁罪证的良机。”
何御史负手而立,高大的身躯在蒋礼的身边壮如高山,将哆哆嗦嗦、几乎要瘫倒在地的蒋礼完全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再一步跨上前去,用铁钳般的大手一把抓住蒋礼的右手,将其高高举起。
众人的目光瞬间跟随何御史的动作聚焦在蒋礼的右手上,只见蒋礼的掌心有一道触目惊心的新鲜伤痕,那伤痕宛如一条狰狞的蜈蚣,爬行在他的手心,伤痕深浅不一,显然是被利器所伤。
“说说吧,蒋公子,”何御史的声音冰冷而威严,从蒋礼的头顶轰然炸响,他松开抓住蒋礼手臂的手,任由那只绵软无力的手臂自然垂落,仿佛是在丢弃一件毫无价值的物品,“这血衣上的血迹到底是从何而来?你又是如何将这把刻刀狠狠地刺进那魏子谦的体内?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交代清楚,免得受那皮肉之苦。”
“我……”
蒋礼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他的双眼溢满了发自内心的恐惧,一双无神的眼睛黑洞洞地望向堂上的罗少卿,两片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却说不出一句能让人分辨清楚的话来。
终于,在那极其压抑的氛围中,蒋礼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他抬起那双满是祈求的眼眸,如同溺水者在水面下唯一能够触碰到的浮木,牢牢地锁定在太子顾驰的身上。
蒋礼的眼中盈满泪光,仿佛在无声地呼唤着救命,希望顾驰能够以太子的身份为他抵挡住那些即将倾泻而下的狂风暴雨。
可是……太子顾驰的反应却极为冷漠。
蒋礼眼睁睁地看见顾驰缓缓起身,脸上阴云密布,嫌恶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令人难以觉察的厌倦与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