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得不卸下心中的防备,咬紧牙关,败下阵来。
魏王氏最终还是收敛起最初的傲慢与猜忌,开始认真回应柳悬的问题。
“顽疾……”魏王氏深吸一口气,一手环在胸下,一手托住下巴,手指摩挲着圆润的下巴尖,仿佛是在回忆中搜寻着确切的答案,仔细捉摸了一阵,才幽幽说道,“亡夫身强体壮,虽无多少才学,可那一身蛮劲倒是实打实的,含光昨日不是还曾提过一嘴?就在亡夫离世前的几个时辰内,他还跟院里那些豢养的力士们摔得起劲,好不快活。”
“别的暂且不提,”魏王氏说着,又顿了顿,神色陡然一凛,眼中闪过一丝不断翻涌的阴霾,似是想起一些令她极为不悦的事儿,声音里夹杂着几分阴冷,“在碰上含春那个贱蹄子之前,亡夫的身子骨,说是有猛虎之姿也毫不为过。”
话至此处,魏王氏不自觉地攥紧手中的丝娟,在刚提到含春的名讳时,魏王氏像是被什么恶毒的东西突然蛰了一下,她猛地冷哼一声,脸上竟然浮现出几分难得的惋惜之色,咬牙切齿道:“亡夫若不是被含春那小贱人给迷了心智、暗中算计,就凭蒋公子那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怎能轻易刺中亡夫?”
柳悬闻听此言,终是缓缓抬起一直紧闭的双眼,他神色淡漠,眼神轻飘飘地落在魏王氏的身上,那深邃的目光犹如一口寒夜古井,幽深得令人心悸。
魏王氏被柳悬盯得心头一颤,她莫名就心虚起来,即便她笃信自己所言所述句句属实,可一旦撞上柳悬的视线,她就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就好似赤.身.裸.体地立于人前,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剖开,所有隐秘的心思都无所遁形,被对方一眼看透。
“依夫人所察,魏公子近来的身体状况可是大不如往昔?”柳悬对魏王氏的指控仿若未闻,只是不紧不慢地发问。
他的声线依旧四平八稳,好似在唠一件轻松惬意的家常一般,但是潜藏在他那话语间的探究意味却如看不见的藤蔓,丝丝缕缕地冒出一点嫩芽,接着愈发得肆意蔓延。
随着柳悬的话音落下,原本紧张的氛围似乎被轻轻揭开一角,魏王氏见柳悬的神色如春日暖阳般温和,便情不自禁地随之放松下来。
“岂止是大不如以往啊,”魏王氏叹了声气,身子微微后仰,虚靠在椅背上,语气中带有几分感慨,“说是天壤之别,也毫不夸张。”
魏王氏的手指在丝娟上细细绞动,那娟子似乎成了她心中思绪的化身,随着她的回忆而不断翻涌:“亡夫在绾昔之时,家中可谓是壮士如云,力大无穷之辈比比皆是,”魏王氏的眼中闪过一丝骄傲,却又转瞬被一抹遗憾所取代,“那些人里,哪一个不是亡夫的手下败将?莫说公然放水,就算是稍有分心,也恐难逃重伤之厄。”
说着,魏王氏突然一顿,语气中混杂着惋惜、无奈、厌恶与一股汹涌澎湃的滔滔恨意:“然而,自那含春去年年前不知从何处弄来些花花绿绿的药粉,哄骗亡夫服下之后……”
魏王氏的话戛然而止,她的眼眶微微泛红,隐约间,好似有一层水雾在她的眼中弥漫,却又被她强忍着,未曾落下。
柳悬静静听着,当他听见魏王氏也陈述到蒋礼曾提过的药粉时,他便立刻警觉起来。
昨夜,在魏凡的寝居内,他发现的那几个药包与散落在床褥上的粉末,应当就是蒋礼与魏王氏口中的药粉。
依据柳悬的推断,那药包中的粉末正是千年前风靡一时,但从旗国开国以来就被列为禁药的五石散。
这药方历经数百年的封禁,早已变得神秘莫测,世间识得之人寥寥无几。
柳悬昨夜亦是从那粉末中嗅出了一股混杂着腐败酸臭味儿的黏土气息,才得以确认魏凡生前与蒋礼所服用的药粉竟是这消失已久、不见天日的五石散。
柳悬刻意将这药粉的身份暂时掩埋于心底,未曾在魏王氏的面前显露出一丝端倪。
他心如明镜,深知魏王氏身为魏凡的妾室,倘若得知魏凡生前所用的药粉乃是旗国的禁药,她必定会因为家翁魏鹏在朝中的显赫地位而左右为难,最后不得不替魏氏遮掩,以保全魏凡那点儿为数不多的名声。
如今,柳悬尚不清楚这禁药与魏凡一案到底有何联系,更不确定魏王氏今日要交换的筹码是什么,因此他不能让魏王氏的心中生出太多不该有的顾虑。
“魏公子近日可曾身染风寒?”见魏王氏言辞渐歇,柳悬语调轻松,自然而然地话锋一转,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风寒?”魏王氏显然不解其意,眼中闪过一丝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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