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判,一旦察觉对方有什么潜藏的可鄙之处,必定是立刻翻脸狠踩一脚,以免连带着坏了她的眼光名声。也难怪她宦海浮沉几度入世,身边却始终只有姒晴一人。
黑无常感应片刻,像天疏阁报告似的有条有理地答:“他在半刻钟前轮到受审,提出想在衙内等待阁主,自愿让排在后面的鬼魂先进审。这情形虽属特殊,却不是提前插队,也并未违规走出地府大门,是在规则范围内的通融。你若有异议,自可提出,待会说与左判官,这归他管。”
这解释倒说得过去,秦无霜按捺下评判之心,莞尔拒道:“原是如此,那倒也没什么异议,多谢大人解惑。”
这厢对答完了,那厢机术师阿藕还是支支吾吾没说出句完整话,裴牧云见他实在不愿说死因,也不愿逼他,解围道:“先说云之南天疏阁出了什么事。”
阿藕顿时精神起来,舌头也利索了:“我想问阁主剑侠的就是这个!你们不是赶去了云之南天疏阁助阵?如何到了这里?”
听他这么说,姒晴与秦无霜目露不解,裴牧云和解春风却是立刻明了,裴牧云直问:“谁人袭击了云之南天疏阁?”
阿藕猜到其中另有关窍,更为兴奋,连珠炮似的说起来。
“咱这些日子都在机术院里待着,阁主可还记得?就是十年前打报告在云之南天疏阁里建的那个,”得了裴牧云的点头,他开心地继续,“这一次咱的实验可是有了大突破,是那位白牡丹姑,额,兄,嗐,反正是祂帮上了大忙,阁主,若这思路能成,咱有望解决建造天柱支架那两个老大难题!”
竟有如此大的突破,裴牧云与解春风听了这话都很惊喜。
阿藕说着却生起气来:“今儿上昼,咱实验做得好好的,不料遇上朝廷走狗偷袭!天疏阁水火不侵,那帮家伙特意找了以乐为武的音修,咱们没有防备,人是没事,可正加热的炉子经不起法力音波乱撞,有炸的,有起火的,险酿大祸!院里一派忙乱,也顾不上出去帮忙,可我上天时分明瞥见阁主和剑侠在阁前联手对敌、”
“等等!”四人异口同声。
解春风说:“什么叫你上天时?”
裴牧云说:“你上天时?”
秦无霜说:“联手对敌?在云之南天疏阁前?”
白无常说:“你会飞?”
阿藕一副说漏了嘴的后悔模样,往里看了眼地府,想也知道瞒不住,但还是努力拖延:“阁主先说你和剑侠怎么突然到了云之南又突然到了这里,你们说了我再说。”
他在修士里算很年轻,性格开朗讨喜,只是研究起机术来太废寝忘食,连吃饭都得云之南法士们看不下去把他从机术院里拎出来,是个没人督促甚至有可能饿死在炉前的机术痴。因此天疏阁大家都拿照顾小兄弟的态度对待他,他也习惯了把天疏阁法士们都当作兄长姐姐,阁主剑侠也不例外。
裴牧云直截了当:“你所见的,不是我与师兄本人,而是变化出我们模样的纸人。我与师兄今日应约入地府,难免有人趁机作乱,我将纸人分别送去了各天疏阁以防万一。该你了。”
阿藕听完,满脸都写着遗憾,他早就想亲眼见见小纸人了!
自从那次迷路问路,小纸人们就凭借可爱傲娇的模样风靡了天疏阁,后来知道阁主就是纸人们的“主人猫猫”,大家对阁主造出的小纸人们更添了十分亲切。
闻人去病出品的小纸人信笺信封套组、小纸人布偶、小纸人随身画等诸多杂货,在九州各地天疏阁热卖到供不应求,还有许多阁外人士欲购无门,这些阁外人士里,就包括立誓不成为九州第一机术师给天疏阁增光就不填入阁申请书的阿藕。
一想到与小纸人套装就此错过,阿藕可惜得直拍大腿!
敢情还是留了后手,秦无霜挑高了眉没说话。
裴牧云和解春风都没被转移注意力,看着阿藕,等他开口。
其实他们心底已有一些猜测。
发现小纸人能变成他们模样纯属偶然,那之后他们试验过多次,小纸人毕竟只有那么点大,承载灵力有限,但变化出的模样特别真实,只要他们不开口说话、不蹦蹦跳跳四处撸猫,就还是足够唬人的。
而且小纸人天生会用玄真剑招,短暂出手也不会露馅,只是,小纸人一旦出手,消耗掉他们输入的灵气,没多久就会变回纸人原形。
既然阿藕看到了“他们”出手对敌,却不知道“他们”会变回纸人,这就意味着,阿藕瞥见他们那一眼之后就……
阿藕一咬牙,苦着脸承认:“行吧,摊牌了,咱就是传闻里那种实验炉炸了把自己给炸死了的机术师!”
虽有预料,听他亲口承认,裴牧云和解春风还是生出了无限钦佩惋惜,可这孩子支吾半天原来是在纠结面子问题,又让他们好气又好笑,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干脆就先听他一五一十从头说起。
开头,要先讲那位刚来云之南天疏阁不久的柳妖医修。
医修原是北国春城一株古老的白河柳,化形时,恰巧被一位回乡养老的御医撞见,御医收养他并传他医术,他也知恩图报,给御医养老送了终。养父走后,他开始在黑龙辽州州内游走,一边寻草尝药,一边治病救人,如此过了千百年,早在天疏阁出现之前,他已是闻名黑龙辽州的神医。
天疏阁是为百姓而生,每到救灾抢险之时,他与天疏阁法士往往是最先赶到的,难免常常合作,大家是一路人,合作久了,交情自然就深了,外人也难免把他算做天疏阁的一份子。
这放在平时倒没什么,可自从武绮罗和茉尔根开始自以为隐蔽地对境内天疏阁展开断水断粮的完全封锁,还在半夜搞过火烧炮击,这对主仆铲除天疏阁之心已经是路人皆知,神医的处境就微妙起来。
他不愿掺合争斗,本来打算淡然处之,一方面,他时常出入天疏阁,知道这些伎俩对付天疏阁就是笑话,所以并不为朋友担心,另一方面,抛开铲除天疏阁不谈,武绮罗和茉尔根在治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