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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晦(2 / 2)

话颇有几分道理。细细想来,这句话竟让我十分舒坦。

“为了华俸,我将你千刀万剐也不足为惜。”

时宣未料到时墨竟会说出此等狂悖之言,惊愕之余,胸膛猛烈地起伏起来,像是被戳中痛脚,急火攻心。

时宣颤抖地抬起手,虚指时墨,气急败坏地咳嗽几声,喑哑道:“你,你给我滚出去!从今往后,我没有你这个弟弟,时府没有你这个不孝子!”

时墨微微弯了弯腰,行了一个敷衍至极的礼,丢下一句“悉听尊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时宣脑中犹如飞进成百上千只蜜蜂似的,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一片虚影。他虚虚抚住额头,终究力有不逮,虚弱地一头晕倒在床榻之上。

*

隔日,渝都近郊,牧舜一府邸。

夏山如碧,火云如烧。

神梦机和沈云初站在门前,含笑与众人辞行。

“婚宴当晚,多亏有你们相助,我与师父才得以从二皇子和时宣手中逃出生天,”神梦机诚恳感谢道。

“此番救援皆由牧舜一全盘操纵,实属他的一人之功,”时墨客气道。

听到时墨的称赞,牧舜一嘴角一扬,心情颇好地眯起眼睛,随口道:“我不过是为了报答时哥哥对我的救命之恩,才答应出手施救你们。千万别把我当成什么好人,我的帮助可都是要等价交换的。”

时墨闻言,觑了牧舜一一眼,哼了一声,啧啧道:“你也真是个奇人。明明做了好事,却要摆出一副别人欠了你多大人情的样子,还要补充一句自己不是好人。啧,真是奇怪。”

牧舜一小脸一垮,嘴唇一撇,兴致缺缺地扭头往房屋走去。

华俸一看,连忙出声问道:“喂,你回屋做什么?”

牧舜一不耐烦地摆摆手,不耐烦道:“首先,我不叫喂,我有名有姓,全名牧舜一。其次,我对你们这种磨磨唧唧缠缠绵绵欲说还休的离别没有丝毫兴趣。最后,豫九津因为婚宴拜堂造成的心理阴影,至今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不愿见人,我去瞧瞧他还有没有气息。”

华俸无可奈何地看着牧舜一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嘁了一声,腹诽道:“这个小魔头,真是嘴硬心软。”

时墨也收回视线,转而看向神梦机与沈云初,温声劝道:“你们难得出来一次,为何这么快就又要回去了?何不在渝都多逗留几日,我陪你们在附近转一转。”

神梦机和沈云初不愧是师徒,非常有默契地连连摇头。

“人人都说渝都好,我却觉着渝都的龙争虎斗甚是无趣,不如回云孟邑逍遥自在,”沈云初感叹道。

神梦机深有感触地颔首,附和道:“在都城,人事皆是反覆无常。朝夕之间,你可以从呼风唤雨变成一无所有,也可以从脚下烂泥变成只手遮天。然而,乱花渐欲迷人眼。若在物欲浮华的浸淫中失去本心,倒还不如及时抽离,以避免悲剧的发生。”

时墨浓睫轻垂,惆怅地呼出一口浊气,唏嘘道:“渝都,区区一座都城,却仿佛可以放大人的贪念和野心,任由暗不见光的欲望在纸醉金迷里无尽扩散。最终,人人皆被欲望本身蒙蔽双眼,甘愿成为它的奴隶。”

沈云初抬头,仰望晴空万里,喃喃自语:“人心最无常之事,便是对自己拥有的东西并不珍惜,对自己没有的东西却垂涎欲滴。”

语毕,他们三人若有所思地陷入沉默。

华俸静静站在时墨身旁,大气不敢喘地听完他们的高谈阔论,敬佩地拍拍手,称赞道:“好好好,说的好极了!直叫我豁然开朗,茅塞顿开。”

沈云初那双细长的丹凤眼悠悠地定在华俸身上,他沉吟片刻,似是想定了什么,骤然开口道:“华俸姑娘,我有一事要与你细讲,可请时墨公子回避少顷吗?”

时墨与华俸纷纷一怔。

神梦机了然地看了看沈云初,对师父所言之事心下有数。他扭头望着时墨,摆了摆手,催促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避嫌啊!我师父要为华俸指点迷津了,这可是别人一掷千金也求不来机缘呢。”

时墨不明就里,想多问几句,却被神梦机以撵鸡崽的架势赶到了远处去。

眼瞧时墨走远,华俸不舍地收回目光,懵然地瞅瞅沈云初,云里雾里地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问道:“沈大师,你要为我指点什么迷津呀?”

沈云初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悲悯和慈祥,他默然片刻,轻声开口。

“华俸姑娘,在初见你与时墨公子之时,我便一眼看破你与他的因果与前尘。我知晓你们皆非此世之人,而是重生之魂。”

蝉声嘈杂,炎炎夏日。

缕缕寒意自华俸的脚底顿生,沿着双腿和骨骼,急速蔓延至头颅。

她呼吸稍滞,桃花目里满是震惊与困惑。

见此情形,沈云初眨了眨眼,内心如明镜般透彻敞亮。

他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眼帘一抬,认真望进华俸的眼中,隐晦地点拨道:“前尘往事,有恶有善。善缘不易,望多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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