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谢汐岚横眉冷对一脸病容但神情颇为愉悦的时墨,大声问道,“你昨晚与华俸独处时,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时墨抬手摸了摸嘴唇,露出十分餍足的笑容,懒洋洋道:“没有啊。”
谢汐岚见他一副混不吝的德行,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抓住他的衣领狠狠晃啊晃:“你胡扯!肯定是你说了什么,刺激到她弱小无助的心窝,才让她不顾姊妹情深,撇下我一个人跑了!”
时墨心情上佳,不欲与她计较,闲闲地挑眉,促狭道:“你与华俸什么时候称得上是姊妹情深了?怎么,她一跑,你竟比我还着急。奇了,让旁人瞧见,还以为跑了的不是我的准夫人,而是你的准郎君呢。”
谢汐岚:“!!!”
屋内吵闹的声音传来,屋外的谢沄岄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他心下一横,决定闯进房内,把自己那个没礼数的妹妹拖出来。
然而,他还未来得及推门,就听见屋内传出谢汐岚的怒气十足的咆哮:“时墨!你看我不宰了你——!我让你胡说——!”
“……”
谢沄岄识相地缩回了双手,安静老实地缩在门边,如老僧入定般,若无其事地闭眼假寐起来。
*
旭日东升,渐渐越过正午,又渐渐沉入西山。
皓月当空,万籁俱寂。
在山中走了一天,华俸精疲力竭地瘫坐在石阶上,疲倦地呼出一口浊气。
脚下延绵无尽的长阶,在夜色里仿佛直直坠向深不可见的地心。
她屈起双腿,轻轻将下巴靠在膝头。
在这条熟悉的长阶上,她的身旁没有了熟悉的人。
夜晚好似容易勾起心底深处不为人知的思念。
明明她只是在眺望前方,却又莫名想起,曾经站在她身前的那个背影。
月山的风景依旧,但她早已不复往日的心境。
华俸默默将头埋在臂弯间,压抑地哭出了声。
泪眼婆娑中,她蓦然忆起年少时,学过的一首诗。
“心非木石岂无感?吞声踯躅不敢言。”
彼时的她不明白,为何教书先生每每念到此句,眸中总透着一抹悲伤。
时至此刻,她终于明白,那悲伤究竟来自何处。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可奈何天意如刀,人事易分。
哪怕是南柯一梦,也终有雾散梦醒的时分。
欲说还休,未语泪先流。
原来,竟是这般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