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他,虽在苍南中了毒,却没有遇到孟央。他硬抗过来,后来大胜,回到京城,受赏四品平延将军。
盛知婉待他极好,也待他的家人极好。
梦中,依旧如现在一般,漠北战乱,粮草被烧,城池被夺,他运粮去漠北,率十万新军于羌昌同北狄军对峙。
他无计退敌,直到一封家书从京城而来,盛知婉在信中闲聊般提及几个在府门口玩彩珠的孩童。
一人与另几人合作,赢得其中一个孩童哇哇大哭。
而他却从这寥寥几句趣事中被提醒,与北狄西边的游散部落合作,逼得北狄退守回防……
再之后,他似乎又立了许多功。
战场上谋略无双,朝堂上智计频出。
似乎,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难事。
只是这些谋略与智计的背后,又似乎,都有着盛知婉的影子。
直到盛知婉入府六年依旧无子,母亲崔氏日日折腾,也就是这时,他被陛下秘密召入宫中。
他没想到,会从陛下口中听到那样的话,居然让他亲手除去知婉,他错愕,不解,然而陛下却只给他一个选择——
“庆宁死,朕封你做右相,庆宁生,你国公府,便同她一起陪葬。爱卿,应当知道如何选吧?”
梦中,陛下目光望来。
他纠结、不解、惶恐,可是最后……他还是做出了选择。
他亲手将盛知婉勒死在床上的时候,心中还有种隐秘被埋葬的感觉。
是啊,他又不是真傻,怎么会一直无所觉?一想到自己的平步青云,是因为一个女子。
他心中,怎能甘心?如今那女子死了。
他的秘密再无人知晓……
“啊!”
祁书羡从冰凉的地面上醒来,浑身冰冷,然而后背与额头,却有无数的冷汗冒出。
他急促喘气,慌张地抬起自己的手,不……不可能。
他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他怎么会亲手、勒死盛知婉?
可是,那种感觉太真实了!
还有……梦中盛知婉给他帮助的那些事,明明他在梦中如同亲历,可如今再想,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祁书羡痛苦地捂着头,整个人疯癫一般撞在地上。
“世子!世子您到底怎么了?您不要吓妾啊……”外头,盛央想要进来,可书房门被反锁,她只能命人将门踹开。
祁书羡恍恍惚惚中,看到一道身影进来。
他额上已经被磕出血迹,看到那身影,恍惚间,下意识张口“知婉……”
盛央蹲下的身体猛地僵在原地!
盛知婉,又是盛知婉!
为何她都和离了,还要不知廉耻地勾着世子!
她都要为人妇了,世子为何还要惦记着她?!
这一夜,无数人失眠。
奉国将军府内,商天昊亦没有睡,他掰开了揉碎了,与梁娆说商行聿为武官后对商修远的益处。
“打断骨头连着筋,商行聿和修远毕竟是兄长,我这个父亲待他不好,但修远待他向来宽和容忍。”
“以后他做了武官,修远在朝中,也能多几分助力……”
商天昊将嘴皮子磨烂了,梁娆的哭泣依旧不停。
商天昊只觉得脑袋嗡嗡的,自从为了不去漠北用了药,他这身体便一直没好起来过。
他让商行聿做武官,也是为了将军府,可娆儿却一点不能理解他!从前那个会为了他的前途,甘愿为妾、贴心温柔的娆儿怎么变成这般?
商天昊起身去了书房,第一次,梁娆的眼泪没能换来安慰。
直到商天昊离去,梁娆却哭得更凶了。
自己委屈隐忍多年,本以为秦梦岑死了,将军府便是自己说了算。可如今就因为商行聿立了功,她的远儿便要被秦梦岑留下的孽种压一头!
凭什么?!
不断的呜咽声从隔壁传来,商修远用棉花塞住耳朵,才能强迫自己看下书去。
只是书上的字入了眼,却难以进心。
从三品的威卫大将军啊……
自己已经入仕两年,到如今却还只是个从五品的官职。
商行聿,他凭什么?
就因为在漠北立功?可他只是第一回去战场便能立功,若是……若是去的人不是他,是父亲呢?
说不定会有更大的功劳。
可父亲,却偏偏在那时病了。
……
无论众人如何,夜转瞬即逝。
天色刚亮。
商行聿便早早收拾干净自己,揣着甘结书和名单,命人拉着几车礼要去公主府赔礼道歉。
如今商府内外院的管家,都是秦家以往用惯了的。
商行聿专门将人请回来。
见到他这样早便要出门,刘嬷嬷急匆匆上前拦住“公子这么早,是要去公主府?”
商行聿点头,“自然是。”
刘嬷嬷叹气“要不公子看看天呢?如今公主大概率还没醒,您现在去了,岂不是打扰公主休息?”
商行聿一愣,这才想起时候尚早。
他只得又重新坐在椅子上,一会拾掇拾掇衣服,一会将车上的礼物重新归置一下。
好不容易等到天色大亮,公主应当也已起身。
还未出去,商府外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这一大早,你要去做什么?”商天昊目光扫过,见到几大车上,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
眉头下意识嫌恶地皱了皱。
商行聿瞧见他,挑了下眉“商大将军怎么有空来了?”
他纳采纳吉时,商天昊连问都未问。
他去漠北时,更是一点表示没有。
如今他立功了,商天昊倒是来了。
商行聿心中啧了一声,吩咐停下的下人继续往外走。
“你这孩子,怎么说,我也是你父亲!”商天昊来之前便做好了心理准备,听到商行聿的话心中虽不悦,却也没再像从前那般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