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要将他捧上神坛,就算是为了给予那些站错边的巫师树立榜样,也不应该是他。
正当他准备一如既往地用尖酸刻薄的言辞推开眼前的人群时,邓布利多和蔼而充满暗示的目光恰好落入他的视野。他咂咂嘴,觉得也许真不应该答应邓布利多留在这个位置上。
然而,每当他亲眼看到霍格沃茨如今百废待兴的景象,尤其是斯莱特林学院的重建与复兴,他又感到庆幸,庆幸能够在这个位置上将那些不得不做、跃跃欲试的想法付诸实践。
他突兀地回想起刚成为教授的那几年,他根本不会这样上心,也从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哪怕是五年前,他依然乐于扮演一个被所有学生讨厌的角色,只在乎斯莱特林的荣耀。
那么,究竟是从什么时候——
斯内普停止这种漫无目的的沉思,挂上虚假笑容的面具:“不好意思,我还有点事要处理,关于霍格沃茨的未来,邓布利多可能比我更加清楚。”随后,他大步挤出人群,向门口走去,满意地看着人群按照他的指示走向那位白发老巫师。
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缓慢地穿过一波波簇拥而来的巫师,终于走到出口的方位,眼睛忽而穿越过层层叠叠的障碍,望到站在高处座椅上还停留在那里的四人组。
奇怪的是,珀西·韦斯莱也在那里,正面带笑容地同他们交谈。准确地说,是在和她交谈,似乎还在关心她额头上的伤。斯内普观察片刻,想起来其实刚刚在审判会上,珀西·韦斯莱在书记的间隙里也在默默地看她。同是一名格兰芬多,韦斯莱的情绪表现得过于明显。只不过,除了他这样善于且习惯于观察的人,没有谁会去注意一个不太引人注目的书记员罢了。
书记员珀西·韦斯莱,级长,学生会主席,拿到12个O.W.L,以优异的NEWTs成绩进入魔法部工作。他是唯一一个严肃认真、不苟言笑的韦斯莱,也是除了比尔·韦斯莱之外,唯一一个没在他手里丢过多少分的韦斯莱。至少,比隔壁那两个小子要好得多,斯内普没好气地撇过一旁的哈利和罗恩。
很突然,他的心海中泛起一道释然的潮水,拍在贫瘠的滩涂上,激起不小的洁白浪花。他接住莫名的情绪,最后扫了一眼站在高台上边用手帕擦汗边说笑的她,那黑色的柔顺长发被魔法烛火映出圈圈橘色的光弧。他勾起嘴角,低头走出审判室。
高台上的蕾雅早眺望到斯内普的身影,在斯内普离开的瞬间,蕾雅就焦急地也想追向他。她有许久没有见过他,也有足够久的时间没有跟他说过话。因为害怕打扰,她没有再给他传信。
而她,跟所有的学生一样,忙于拾起落下很久的学习。由于他并不授课,所以即使霍格沃茨恢复了课程教学,她也不会再在课堂上见到他。并且,他和她已没有任何需要共同奋斗的目标,也就是说,她真的没有任何的理由去见他。
是的,她曾幻想过的所有关于他的战后故事,也都没有发生。更甚,她感觉他们的距离好像比战争前还要遥远。因为她隐约感觉到,斯内普在不动声色地躲着她。
“蕾雅!”赫敏耸了耸她,“你刚才不是说要去洗手间吗?”
“哦,对。”蕾雅回过神,感激地赫敏笑了笑,转头对珀西说:“那我先去洗手间。”
“洗手间在走廊尽头,别迷路了。”珀西谦虚有礼地笑着,一头稍短的红发如灿阳般热烈。他然后朝赫敏三人说道:“那我也该回去工作了,为了今晚能顺利回去霍格沃茨。”
“到时候见。”蕾雅说着别过脸,对底下的父亲挥了挥手,“爸爸,我先走了。”
雷格纳从与同僚的对话中抬起头,顺手挥动魔杖,将脚边的一个纸袋送到蕾雅的手侧,“去吧宝贝,这是妈妈给你准备的。”
蕾雅还没来得及看是什么东西,赫敏便敏捷地伸手接过纸袋,“我帮你拿着,等会在壁炉那里见?”
“谢谢,等下见。”蕾雅明白赫敏的意图,转身快跑出审判室。
幸好,已经成了魔法部的大热人物的斯内普,现在是难以脱身。蕾雅很快就找到了被几个巫师堵在路口的黑袍身影,她对着这一幕轻笑起来,心想着斯内普一定很希望能够立刻幻影移形离开这里。
她等待着一个头上几乎没有任何毛发的男巫恭敬亲切地握完斯内普的手,良久后十分不情愿地离开以后,不紧不慢地向斯内普走过去。
黑发男巫揉了揉太阳穴,在原地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刚一偏头便注意到朝这边走来的小身影。他并不感到惊讶,只是面无表情地用那黑曜石般毫无波动的瞳仁凝视她,低声说道:“你也是来问斯内普校长关于霍格沃茨未来的打算吗?”
蕾雅愣了愣,向他走近,绿眸慌乱地看过他身后那些还想上前与他握手的巫师,又晃到他头顶上泛着黑绿色暗光的墙砖,最后停留在他同样一团乌青的疲倦眼底。
她的心脏猛地一紧,有些不忍地开口道:“呃……我是来找西弗勒斯·斯内普本人的。我想让他不受打扰地离开魔法部,好回去休息。”
斯内普挑起眉毛,被她话里的意思打动了一瞬。他随即迈开步,似乎是想要躲避那种由她身上侵袭过来的、令他感到困扰的温暖。
两个人并肩走去魔法壁炉的方向,也因为这样,旁边那些原本想围上来的巫师们也暂时无法靠近。四周的人声依旧,却突然好像都在这片刻里消散开,被隔离在很远的地方。斯内普任由她陪着,在这片模糊不堪的世界里往前走,没有打算要开口。
蕾雅终于按捺不住,小心翼翼地看向他紧绷的下颚线:“您看起来比之前还要糟糕,有好好休息吗?”
“莱恩哈特,我无需——”斯内普本来想冷硬地回绝,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别扭地调整了一下语气,“不用你担心。”
他果然还是在推开她。
不对,倒不如说,这种如此明显的疏远正在证明他的感情远比她想象的多。而斯内普显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